双鹭 作者:山水程(下)【完结】(18)

2019-03-19  作者|标签:山水程

萧煜说完,两人各自沉默了许久后,方会心笑着。李容若眨了眨眼,似在努力寻找一丝光亮,未果,便伸出右手在桌上摸索着。直到摸到酒杯,方举杯笑对:“无心之举,这一声道歉晚了些,莫怪罪。”

萧煜拿了萧衍的酒杯,与他碰杯,道:“李哥哥好眼力好手法,怎会怪罪?”

李容若听闻“李哥哥”三字,嘴角忍不住又挂上了笑意。忽而想及萧煜三r.ì不曾来此,今r.ì忽来,怀疑有何要事,便敛了笑意询道:“陛下今r.ì来,可是有事?”

“那群老顽固将我拖在九和殿,都快闷快了。我想见李哥哥,便来了。莫不是不欢迎我?”

李容若知群臣顾虑,便道:“大臣们皆为陛下着想,陛下当以史为镜,广开贤路亦需礼贤下士,国家为重,不可胡来。陛下应当自称‘朕’,亦不该唤C_ào民‘李哥哥’,否则礼法不顺,天下大乱。”

萧煜放下酒杯,一把抓住他双手,情意恳切地说道:“唯独对你,我的李哥哥,不能以‘朕’自称。‘李哥哥’能让萧衍唤,为何我不能唤?我既是一国之君,开个先例,有何不可?有功者尚且可赐鼎,今r.ì不过一句称呼,又何伤大雅?望李哥哥,莫嫌弃我再唤我‘陛下’才是。”

李容若轻叹口气,从他手中无奈抽出手来,道:“陛下不可自贱,然陛下既唤我为哥哥,可愿听我一言?”

萧煜得偿所愿,得意回道:“尽可说来。”

李容若起身,摸索着。萧煜亦跟着起身,随着他的步子扶着他。到了案前,李容若停下来,拿出几卷卷轴,铺开。卷轴里裱着的,正是李容若先前在安王府内所作之画。画中深浅有度的梨与竹的身影,依旧清晰地诉说着那一段寂寥又忐忑的时光。李容若将它们递给他,道:“龙章第二王储姜芳佩托苏末带话,愿与陛下一见。正巧陛下后宫未充,若能与姜芳佩举案齐眉,他r.ì龙章定然握在陛下手中。”

萧煜怔愣了许久,凄然一笑,道:“容若在龙章国可是有部署?”

“陛下可愿相信我?”

“向来信你。”

李容若亦一笑。闻此言,不免回到裴绪之亡后他问他是否相信他,萧煜给的回答是:不信。奈何,终究自己心甘情愿,只望他若得天下一统,莫忘了实现当初诺言,将无尽山河j_iao予他华唐手中。“腊月初八,陛下便随我出宫一趟吧。”

萧煜在他看不到的眼前点点头,道:“容若先前向我要回这些画,如今是要还我?”

李容若不作声,只静静微微不稳地将画卷塞到他怀里。而后摸索着走出门,仰脸沐浴在yá-ng光下。他身后光下的影子,厚实而空虚,如他眼中的世界。

萧煜抱紧了怀中的画卷,走到他身旁,侧头看向尘埃萦绕中的他,咽了咽喉中苦涩,道:“李哥哥······可是将要离开了?”

李容若摇摇头,虚虚渺渺回道:“不,我还要看陛下登基为帝一统天下。”

“姜芳佩······可是绝世美人?”

“陛下与她早已见过,只是陛下不知罢了。算不得绝世,平r.ì里亦是风华难得之人。陛下尽可放心,龙章自有苏末处理。姜芳佩他r.ì登基,将江山相让,陛下不费吹灰便可纳得一国。”

“既如此,有劳李哥哥Cào劳了。”萧煜说完,将竹枝塞到他手里,抱着画卷扬长而去。由丹田深处发出的笑声呼啸在宫中,惊落了一场初冬里yá-ng光下的絮絮飞雪。

第55章 怼臣

冬来已有些r.ì子了,可陵与小镜子却依旧无甚消息。李容若与萧煜早已各自派出人手去寻,奈何两人与那群黑衣人如人间蒸发般丝毫音讯皆无。这r.ì天下起了鹅毛雪,轻轻盈盈飞下来,却厚厚重重地积了满满一地。院中枝丫上的雪白,透着晶莹的亮光,竟是成冰了。

坊间见此,除了抱怨今年天气尤为寒冷外,亦喜气洋洋了一番,毕竟瑞雪兆丰年,来年定然又有好收成了。加上太昊轻徭薄税,百姓生活难得见了一线光明。

而李容若的眼中,恰与百姓所见相背,依旧光亮毫无。他呡了一口热茶,口气极冷地对面前之人说道:“那未亡人可有消息了?”

东方望舒难过地看着无法对在他身上的眼眸,咬了咬牙,道:“有了,闻说现下在御马。”

“好,带人去寻吧。”

“少主,既然如今与江北大曜为敌,他r.ì直接要求萧煜实现诺言岂非一样?我们要的是华唐,而并非双鹭符,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寻双鹭符?”

李容若黑沉沉的眸子又暗了几度,道:“他r.ì,我们华唐要的是名正言顺。”只是是否能换得天下,孰能知晓?他愿,其余人等可愿?

东方望舒垂首,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望少主······多加保重。”

“去吧。”

东方望舒再看他一眼,满脸戚然转身离去。

朝堂,众臣俨然排列。萧煜高坐,正怒气冲冲地朝侍人发火。

“你们都当朕是傀儡,什么纳言纳谏,什么妖媚惑主,什么斩C_ào除根,r.ì后谁敢再提,朕便杀了谁。来人,把这不知尊卑的侍人拉出去。”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奴才不敢了。”

“陛下请息怒。”群臣跪倒一片,以敷衍得不能再敷衍的公式化语句相劝道。

“息怒?你们成天价在朕耳边吹这风那风,不就是要朕发怒吗?还息什么怒?”萧煜一把将冠冕摘下,狠狠扔在地上。

大臣与侍人们瞧见,扑通通跪着,大气不敢吐一口。侍人们最是可怜,这接近半月以来,萧煜脾气是愈加暴躁,往往一言不合便冲人发火。侍人们只能忍气吞声,私下里对此亦是不敢多说一句。侍人们不清楚,某些朝臣,如欧yá-ng度、徐子轩、宫之善却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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