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马上生包子+番外 作者:太紫重玄【完结】(69)

2019-03-18  作者|标签:太紫重玄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生子

  小虎躺在顾重明手臂里抖毛,时而拿头拱一拱他,似乎也觉得他可怜。

  云潭镇城地处南境,潮s-hi寒凉,当夜下起微雨,百姓们早早地关了店铺和屋门,躲回被窝暖和去。

  司幽换上便服,披上连帽氅,独自行遍城内街巷——

  每至一处,他都会将地势地形亲自摸一边,这是他多年行军打仗的习惯。

  时j_iao二更,夜雨淅沥,除更夫提灯转悠之外,路面上已然看不到行人,唯有店铺隔三差五地亮着晕黄的灯。

  突然一阵醇厚香气,司幽辨认了一下,是前方一家掩着厚油布门帘、窗口冒出腾腾热气的粥铺,那家常味道令司幽一时恍惚。

  不似北境多年长天孤月争勇斗胜,不似京中一载几乎敖干他所有心血,眼前此地,他难得地放空,难得地平静,难得地享受,似真又似幻。

  他长身立于雨中,停下脚步伸出手,修长的指尖碰上冰凉的雨滴,雨滴怦然散开,扰得视线一片模糊。

  片刻后,模糊的画面缓缓聚拢,一个人影从街巷深处的雨帘后走来。

  皂色靴、墨蓝文生袍、原色油纸伞。

  手上提着食盒,面容被伞遮了大半,只有圆白的下巴和清淡的唇瓣可见。

  司幽下意识上前,那身影毫不退避也向他走来,伞下的面庞一点点展现。

  二人停在一步之处,夜幕雨夜中,一个从兜帽下微微垂眸,一个轻轻向上扬伞。

  目光j_iao汇,千言万语不知先诉哪句,百般动作亦都藏于眼底。

  许久,粥铺散出的热气几乎熏暖了二人的身体,熟悉的神情展露,熟悉的语调低回地响起,仿佛从未分离。

  “你又不撑伞?”

  “习惯了,有帽子,无妨。”

  三载未见的书生略无奈地笑了一下,将手中食盒提起,“宝包想喝油茶,我来买。”

  “……宝宝?”司幽珍惜而欣喜地低声念着。

  书生点点头,“嗯,小名,宝包。”

  进入粥铺,二人站在柜台前,肩膀挨着肩膀,手臂靠在手臂。

  铺内灯火通明,他们不约而同地不敢去看对方。

  书生从食盒中取出一只瓷盅,装满油茶后,掏出粗布钱袋小心付了三个铜板。

  司幽的目光巡过铺面,道:“买几个油糕或菜盒回去,就着吃。”

  书生笑道:“宝包爱喝咸粥,却不大爱咸糕饼。”

  “那……”司幽顿时有些慌乱,又有些急切,目光停在柜台角落鲜艳的色彩上,一喜,“买包糖果,是甜的,小孩子都喜欢。”

  书生再笑道:“夜深了,吃不了那么多东西。”

  “那就明r.ì再吃。”司幽坚持道。

  “糖得少吃,坏牙。”书生再婉拒了一下。

  “他今r.ì受伤了,就当是安抚。”司幽的语气有些急了。

  书生不甚在意道:“我看到了,只是个小口子,小伤,没什么的……”

  他本是要安慰司幽,司幽却被触了逆鳞,大声喊起来:“伤了就是伤了!孩子那么小,你怎能说得如此轻松?!你是他爹,你都不知要好好看护他吗?!”

  数年来苦苦压抑的情绪,只是放纵少许,便已是巨大的威力。

  店家和书生都愣了,司幽心烦意乱浑身焦躁,意识到又控制不住发了脾气,更添悔恨,转过身疾走几步,掀开门帘走了。

  书生赶紧提着食盒追出去。

  夜色浓重,雨比方才急了,书生怕赶不及,将伞与食盒紧紧抱在怀里,哼哧哼哧地追。

  司幽放开步伐疾行,身后冰凉的溅水声与急切的呼吸声异常清晰,他一面想要飞身遁去,一面又忍不住想要回头。

  突然一声闷响,他终于不用再纠结犹豫,回过头,见书生身体侧倒,头磕在地上,伞扔在一旁,食盒却被紧紧护在怀里,完好无损。

  司幽心中的焦躁再次被疯狂点燃,几步掠过去蹲在书生面前,崩溃道:“明知道路滑还要跑那么快,就不能小心些吗?!你护着它干嘛?重买一碗不就是了?!不知道这样会摔得更惨?!”

  书生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抹去脸上的雨水,一面将伞捡回来,笑道:“虽然只是三文钱,但能省则省,至少能给宝包多买一次。”

  “你……”那毫不介意的笑容狠狠戳着司幽的心,他更气了,语气非常不好,“你一定要这样吗?难道我就没有钱吗?我就不能给他买吗?!”

  书生一愣,司幽也愣了。

  他垂下头,夜幕雨帘、兜帽发丝遮掩着暗淡而涣散的双目。

  这些年来相隔千山万水,他纵然对这两人思念到切肤入骨,但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口渴,他无法送上一杯清水;他们肚饿,他无法买回一碗油茶;夜晚寒凉,他不能为他们添衣盖被;他们若遇到危险……

  司幽咬紧牙关,不敢再想下去。

  风雨声急切,一片y-in影遮过头顶,是书生将伞倾斜到他这边,抬起手抚摸他冰凉的脸,轻声问:“大幽,你怎么了?”

  突然之间,暖流浇入了司幽冰封了三年的心,热度渐渐化开,整颗心软了下来。

  他终于正视起面前人,那人的面庞被夜幕雨帘投下y-in影,唯独眼眸清亮,小龙角刘海招摇。

  “顾重明……”司幽将声音压在喉间,极力忍耐克制,“解释呢?三年了,你的解释呢?”

  顾重明凝望着他,知道司幽要来的时候,他快乐地要发疯了,但紧接着就又泼了自己一盆冷水——他已经没什么能给司幽了,纵然相见,不过是互相折磨徒添烦恼。

  司幽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然而想得再好,终究还是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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