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鱼肉 作者:宁远(二)【完结】(22)

2019-03-18  作者|标签:宁远 强强 豪门世家 乔装改扮

  洪瑷在那封认罪的血书上,不仅将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更是直接言明自己乃是受昔日恩师之威逼利诱才铸此大错,卫纶,便是那幕后黑手。所谓的亲近之人、当朝重臣指的不是舅舅冯坤,而是三公之一的卫纶。

  洪瑷的确是卫纶的门生,他自小就拜卫纶为师苦研经学。那时候冯徙倚还未嫁给李举,冯坤也并不是国丈,洪瑷更只是个仰慕恩师的小小读书郎。谁知而十多年间风云变幻,自从卫纶公然力挺李延意夺权之后,虽没有明面上说过,但不屑与女干臣为伍的洪瑷早就与卫纶断了联系,即便在朝堂上相见洪瑷也未曾正眼看过卫纶一眼,卫纶自然也不搭理他。

  这两人的旧日瓜葛和现今的形同陌路是满朝堂都知道的事,可师徒的身份却是无论如何都刮除不了的。就像洪瑷这么多年来一直勤勤恳恳,绝口不提,就是想要把卫纶的印记从身上揭去,可惜一直未能成功。

  “元玢,你既要就义,不若将卫纶一块儿拖下。”那夜- shi -冷的诏狱之内,谢扶宸抚摸着洪瑷的脸庞,手有些颤抖,万分不舍道,“他日李延意一党消亡,你便是英雄,你的名字将会永远留在史册中,受后世万代敬仰。”

  给事黄门侍郎将血书丢到卫纶面前,一字一句都映在卫纶的眼睛里。

  卫纶不知道他这位学生在临终前是以怎样的心情又认他为“老师”,一直想要刮除的污名却在死时主动揽了回去,就为了诬陷他人。

  卫纶抬头看着红了眼睛的谢扶宸,此刻他是佩服谢扶宸的,他玩弄人心之术愈发让人不寒而栗。

  谢扶宸并未在上朝之初就将血书拿出来和卫纶对峙,而是以确认血书为真的语气反问,仿佛卫纶卖国一事已经盖棺定论了。

  “卫司徒,此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李举提声道。

  卫纶伏地:“臣从未指使洪瑷通敌!望陛下明察!”

  “查是肯定要查的,先押入诏狱再说!来人!拉下去!”

  “喏!”

  明摆着是诬陷,若是真的被打入诏狱,等待卫纶的是什么在场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护卫就要上来拿人,长孙曜大呼“不可”,一群盟友立即跪地呼喊“陛下”,想要为卫纶伸冤。李举等着就是这一刻,他指着长孙曜等人道:

  “大胆!寡人看看还有谁是卫纶的同谋?!来啊!将帮卫纶求情的这些同党一并押入诏狱!”

  “喏!”

  李举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终于亲眼看到李延意的党羽被一根根地剪除。就在几日前他还在绝望的深渊以为再也没有胜算,他的皇权就要拱手让人,谁能想到转眼之间谢扶宸就扭转了乾坤将一切化险为夷,如今被打成落水狗的是卫纶!是李延意!

  李举几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肌肉,马上就要笑出来。

  来吧,卫纶,长孙曜,来几个我便拿几个。这都是你们为虎作伥的代价!

  就在长孙曜等一干人等都要被抓走时,李举忽然看见了李延意出现在朝堂之上。

  他以为自己眼花,早在昨夜关训来时他就下达了命令各处宫门皆不可放李延意进宫,可眨眼之后再去看,的确是李延意。她是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宫?

  李延意特地穿了她一向嫌弃麻烦的长公主服制,五色孔雀在她身后竟生出几分威严,她径直从外走来,守在门口的內侍都傻了眼,想要将她拦下,却反被跟随在她身后的虎贲军挡了回去。

  李延意根本就没有去注意有谁挡在她面前,心中早也笃定她的护卫会将所有障碍扫除,脚步未曾减缓,大踏步地踏进了太极殿内。方才乱成一团的殿宇霎时安静了下来,包括谢扶宸在内都没人能想到李延意会出现在此,如此大胆!

  “见过陛下。”李延意微微一弯腰,并不行大礼,她声音不卑不亢万分平静,“敢问陛下,按照大聿律法,三公九卿一众重臣的疑罪该由谁来审查?”

  李举握紧了拳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大怒道:“荒唐!后宫不可干政,你来此做什么!”

  李延意接话接得极快:“后宫指的是陛下的嫔妃,她们不姓李,自然没有权利干政。可是本宫姓李,本宫是你的皇姐!这朝堂上的政事更是我李家的家事,试问朝堂之上又有哪一个比本宫更有资格说话?”

  李举忿然作色,几乎跳了起来:“放肆!来人!将李延意给寡人押出去!”

  “喏”的声音和帷帐内一直沉默的太后庚氏一同响了起来:

  “哪个敢动我的怀琛?”

  太后这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让整个朝堂都肃静了下来,李举几乎是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心跳的仿佛整个大殿都能听见。

  已有两年没有开过口的庚太后,再次在朝堂上开口说话,站在下面的群臣心中多少有些计较。只听见珠帘轻轻响动,跟在太后身边三十年的王姑姑搀着太后走了出来。

  年近五十的庚太后保养得宜,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盘起的头发上也不见白发。只是前两年的一场重病让身体大不如从前,气血有亏脸色稍显苍白。一双眼睛还算是清明透亮,她往堂下扫了一眼,冷笑道:“哀家还活着呢,你们就这般迫不及待。若是哀家死了,只怕我的怀琛连根骨头都剩不下了!”

  李举忙道:“儿臣不敢。”

  群臣也道:“臣等不敢。”

  “哀家看你们没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一桩小事,你们就吵嚷个不停。皇儿,你这般沉不住气,哀家怎敢真的将江山托付给你?你们一个个的背地里没少说哀家擅权专政,可你们不要忘了,当年是先帝托付哀家看顾天子,如今先帝走了还不到十年,你们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逼我们孤儿寡母上路吗?”

  李举心中怒气翻涌,却不敢真的去违逆太后的话。太后虽然不是他生母,但却是他名正言顺的嫡母,又深受先帝爱重,若非如此也不会临终前将大聿的江山托付到她的手里。李举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向太后认错:“母后教训的是,是儿子不争气。”

  太后一出来,没人敢动李延意,倒是站在一旁的谢扶宸发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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