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云海间 作者:看长亭晚(中)【完结】(15)

2019-03-18  作者|标签:看长亭晚 情有独钟

  一墙之隔的地方是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在团聚,院中清清泠泠的,一点人味都没有。那棵梧桐落完了叶子,枝干突兀被雪覆着,寂寥泠落,不复盛夏时的繁茂。清平去墙角取了扫帚将院中雪扫净了,本想将没间房子都擦一遍,但想想还是算了,只是把自己住的书房扫了扫,擦了擦灰,才坐在桌前休息了一会。

  她的东西其实不多,书倒是有一些,不过这些都不碍事,放在燕府也无妨。其他的值钱的物件,不过是官服两套,以及文书金册,并玉佩两枚,剩下的就是月俸几十两,看起来格外寒酸。

  打点好东西以后清平便要回王府,楚晙既然说让她去云州,肯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只是去云州究竟要做什么呢,难道真的让她一展抱负?那种话说说也就罢了,若是真当真了,她自己都会笑死自己。

  只是想起楚晙来,就忍不住想到昨夜的情景,神魂颠倒颤栗的快|感久久不散,像是刻在大脑深处。身体用自己最为熟悉的方式记下了这种原始的悸动,每每想起来,她最先记起的是帷帐中楚晙的眼神,仿佛是冰冷的雪被燃起,那是一种叫人连灵魂都颤动的力量,简直就让人溺死在这难言的滋味中。

  她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在肺腑中转了一圈,才平息下这股难言的躁动。清平皱起眉头,有些不大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若说是初尝情|事,被那销魂蚀骨的滋味迷了神志,那这一次又一次的半推半就,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对楚晙存有好感,但远远不足以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倘若一切还未发生,清平倒乐得在她手下做个好下属,但是事情已经走到这步了,很多先前预计的东西,如今看来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改变。

  - shi -热的呼吸从她耳边吹过,撩起一缕发丝,如同一个暧昧的吻,印在脖颈上。清平惊觉回神,身边一人也无,这种感觉被身体牢牢的记下了,随着心境的起伏,若有若无的提醒着她与楚晙之间不可磨灭的关系。

  但她清楚的明白这可能是喜欢,也可能是其他感情,但决不是爱。她人生中无论是被爱还是爱人,这种机会都寥寥无几,然而人孤独寂寞久了,是无法抗拒一个自己有些好感的人。她知道自己如今还能存有理智去抗拒,若是长久以往,难保没有沦陷的一天。

  只是沦陷在这情爱中,还是沉迷于亲密无间的交颈,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这是古往今来从未改变的道理。

  年少时的爱恋如同灿烂的烟霞,终究会有烟消云散的一天。而上位者的喜爱如同居高临下的赏赐,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说不准哪天就转变成厌恶,遭受抛弃的下场。这是一场致命的豪赌,没人能在结局到来前说出输赢,或许这种赌局本不能以输赢概论,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稍有差错,就是满盘皆输。

  即便如此,清平还是满怀对未来的期待,人的一生或许一直碰不到那个对的人,宁缺毋滥也不随意将就。若是能如同那些游记中一般,访遍名山大川,行于江湖之间,就此终老,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第82章 浮云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往昔时她身处劣势, 唯求己身- xing -命不为人- cao -纵;如今入朝为官, 却又好像需得做些什么事来, 才不枉来此一世。人这一生的意义在何处,故乡他乡, 究竟什么才是重要的?此心又要落在何处,方能心安于此, 摈弃前世今生纷杂的一切, 寻求一方宁静。

  想也想不明白, 清平索- xing -出门去街上买副红纸写对联,省的燕府门前空空, 太过冷清。

  走在人声鼎沸的闹市, 处处都是热闹的气氛,她从纸店里包了一卷红纸,又瞧见人家店门口的花灯十分好看, 起意去另一条街买花灯。途经贺州会馆,忽然想起吴盈来, 她踌躇着要不要将自己调任的消息告诉一下她, 转念一想又不知吴盈此时住哪里, 也不能贸然去四文馆拜访,想想还是作罢。

  结果走了没几步,眼看就要与贺州会馆擦肩而过了,清平一看天色还早,便去会馆中想打听打听吴盈住哪里。她才踏进会馆门, 就有一伙计上前笑道:“客人有什么事吗?”

  清平抱着一包红纸,想了想问:“我想打听一下,贵馆去年高中的一位进士家住哪儿。”

  那伙计敛了笑容,道:“客人是来寻人,应当去直接找那人本人就好,本馆不能透露私人消息。”

  清平道:“她姓吴,自言本住会馆中,只是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这里住。”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见状过来寒暄道:“这位客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这会馆中门道还挺多,人做事也谨慎,清平干脆直接说出了来意:“我来寻一个叫吴盈的人,想打听打听她是否还在会馆住,若没有在此住,家又在何处。”

  管事点点头,道:“这位客人是吴进士什么人呢?”

  清平沉默一会,道:“朋友。”

  这个词语涵盖的范围太广,那管事狐疑道:“若是朋友怎会不知她住何处?”

  清平懒得和她解释,心道下次再去找吴盈吧。转身就要走,管事急忙道:“客人若真是吴进士好友,不妨在此处等等,今夜是会馆的月聚宴,如果不出意外,她想必也会来此,届时您再与她面对面说,这样如何?”又补充道:“并非是不信客人,此事事关私人事宜,会馆也是有难处的,还望客人多担待些。”

  能在长安会馆中当管事的人自然要比常人机敏,见清平衣着平平,腰间却挂着一块上好的白玉佩,管事阅人无数,眼光毒辣老练,见清平不卑不亢,容貌清丽雅致,气度不凡,也不愿随意得罪了人,便想出了这等折中的法子。

  清平点点头,那管事心下一松,忙招呼伙计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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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只是想出来买红纸回去写副对联,却坐在了会馆里喝茶,清平看着杯中零碎的茶叶,百无聊赖的用手蘸了些水,以手做笔,在桌上写字。

  她才写了一半,就听见楼下传来喧哗的人声,门外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如那管事所言,今日是贺州会馆的月聚,所谓月聚,乃是各个会馆自行定下的日子,每月的某日,在此附近旅居,经商的同州人便会来会馆中一聚。这习俗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先只是便于各州商贾交流信息,后来演变成了同州人的聚会,不拘于身份,只求在他乡中能有一方相聚之地。会馆的功能也从简单的提供住宿转变为了调解矛盾,解决大家一些困难的平台,可以说随着权力的扩张,会馆的威望也越来越高,逐渐演变为地域集团的象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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