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传 作者:赵子川(下)【完结】(64)

2019-03-17  作者|标签:赵子川 情有独钟

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张大娘也不再说什么,反倒是小姨一脸的愁容,见我笑得没心没肺,更是甩头不看我。张二东看看西瞅瞅,不敢吱声。

晚间,小姨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知道她始终都没有放下。“更衣,你就这么放弃了。”小姨的心思不过是希望我能安分的守着李乐。见我不说话,小姨又开始惆怅着:“李乐这么好。”可我知道再好也不是心里那个,只能拱手让人了。小姨絮絮叨叨着:“其实李乐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你还在为他把思思送走生气吗?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何必这么斤斤计较。”

不点个透,小姨是不会消停了,我干脆来个破釜沉舟:“小姨,你知道的,我的心思。。。”

不等我说完小姨就把我截住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姨怒气冲冲的说完,侧了身子,“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非得折磨自己,独守空房。现在好了,李乐被春雪那丫头哄得团团转,怕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我也侧了身子抱住小姨,俏皮着:“这不还有小姨你嘛。对始终如一,我不离不弃。”小姨稍微挣扎了下,但还是平静了下来,所有的无奈都化成了一声叹气,消失在空气里。

年初,李乐频繁的被招到军营。春雪起初以为是我在耍手段,没少叫人来我这里盯梢,知道的确是军务繁忙才收敛了些。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让小姨十分愤怒,甚至她的人再来,直接被小姨挡在了门外。

初夏,李乐随大军出战,边城只留下陈强驻守。春雪的产期也快到了。焦灼的日光照得人挣不开眼睛,越来越热的空气也惹得大家人心惶惶。没过几日,大家沉浸在睡眠里,突然被“轰隆”的声音吵醒。我看着门外四处乱窜的人流,听着大家不停的在叫喊,才知道原来有一支敌军不远万里绕过李乐的大军,连夜偷袭边城,正在城外叫嚣,攻城,想来个直捣黄龙。没有料到的边城战士一时间乱了阵脚,听到兵马欢腾的声音,城里的人更是慌了神,敌军还没有攻进来便开始自乱阵脚。

小姨一把把我拉进屋子:“你找死呀,现在开门,不怕敌军冲进来。”

见小姨满脸愁容的模样,我却笑道:“哪儿有这么快。不是还有陈强在镇守,怕什么。”小姨灭了我一眼,开始匆忙的走进屋子和张大娘一起整理东西,看架势还没等敌军攻进城,她们就已经准备好随时逃走了。我歪在门边,远远的听着炮火声,突然想起了春雪,立马向小姨问去:“柳奶奶说春雪是哪日生产?”

小姨的心思都在打包上去了,对我的话没有多想,张口就来:“就这几日吧。”说完,小姨才觉得不对,一转身,我已经跑出了宅子。小姨也跟着跑了出来:“更衣,你莫要去。”

我没有多想,撞了谁也不管,一心挂在春雪和孩子身上。费了些时间跑到春雪的住处,看见大门我便拍了起来:“我是更衣,快点开门。”开门的是伺候春雪的小丫。我看见她便急促的问来:“生了吗?”小丫两只眼睛挂着泪珠子摇着头,惊恐地说不出话。

春雪的母亲出来看见是我,紧张的神情才松弛了些,一把拉住我的手:“你可算来了。”

“春雪要生了吗?”才说完,我便听到屋子里一阵叫喊声,匆忙走进去,看见地上洒了水,水盆里浸着血帕子,春雪正难受着呜咽着,床铺上无情的蔓延着鲜红。我抓住春雪的母亲焦急的问着:“柳奶奶呢?”

“小丫去请了没找到。”春雪的母亲哭诉着,“这兵荒马乱的,柳奶奶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春雪的母亲又看着气若游丝的春雪,百感交集,“早不生晚不生,赶到有敌人来攻城了才生。这可到哪儿去找人呀。”说着,便呜啦啦的哭了起来。

我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哭,春雪更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把我急的只好瞎指挥:“小丫,你再去请。找不到柳奶奶就去找其他接生婆,没找到,找个大夫也行。”看小丫有些懵,我又吼了声:“快去呀!”她这才跑出了门。我看着春雪不停的在冒汗,下身止不住的在流血,不知道她能撑到几时,转身看着她母亲:“你去好好安抚鼓励她,千万不能让她睡去了。”

这时,追我而来的小姨跨进了门便看到如此惨相,也不好说我什么,只是走到的身边拉住我的手衣袖将我逮到了外面:“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管她做什么。”

我对着小姨脱口而出:“她怀的可是李乐的孩子。就算孩子生不下来,她也是条命。”

小姨被我说的有些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着:“可是,你又不会接生,不会看病。瞎掺和什么。”

看着小姨低头的模样,我心里又急又气,听到屋子里的哭泣声、叫喊声,又不好此刻对小姨发火,心神一乱,干脆拉着小姨就往屋子里走:“我不会,但你会。”

小姨拖住了我:“我,我又没生过。”

我转身,拉住小姨的手并没有放,而是一本正经的问着她:“那我怎么来的?”小姨听我这么一问,惊呆了,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没有责备、怨恨,而是在陈诉事实:“从小我就知道,那个叫小姨的人,到底该叫什么。”我看到小姨一下子哭成了泪人。我抱住她,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我不在乎我的身世到底如何,你以什么身份留在我身边,我在乎的是你在我的身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抛下我。你不愿说,我不会再提。小姨,现在人命关天,你就当是替我偿还欠李乐的债。”

小姨抹开了泪珠子,看着我笑了:“更衣。”我对着小姨微微一笑,春雪撕心裂肺的声音又开始响起。我拉着小姨站到了床边。小姨蹙着眉头无奈的解释着:“我那是顺产,一下子就出来了。可看她这样,应该是胎位不正,是难产。”春雪的母亲一听又开始嚎啕大哭。春雪痛的眼泪不停,叫声不断。我杵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姨看着春雪精神越来越不好,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开始使唤我烧水,春雪母亲给她鼓起,她则时刻关注估摸着孩子的胎位。

屋外炮火声不断,屋内尖叫声不减。热水烧了一盆又一盆,帕子换了一张有张,春雪喊得喉咙都沙哑了,可孩子还是没有露头的迹象。大家都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张大娘一脚跨了进来来:“陈强让我们好好待着,不要随便出门。”看到屋子里大家都十分凝重,听到春雪的叫声,张大娘便知道了:“她这是难产呀。”大家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她。张大娘大步走来,根据她以往观摩的经验开始指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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