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哼了一声，不可置否。
夜晚的风很凉，电话里很沉默，过了许久望舒才出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
望舒再见到顾悦是一个多月后，在市中心的购物超市看见那人推着手推车，里面放了各种各样的菜和调味品。顾悦是不会做饭的，除了煮方便面外她多数的时间不是出门吃饭就是叫外卖，能在这种地方碰见她，购物车里还不是满车零食着实让望舒意外。她正准备上去打招呼，就看见陆珊珊拿着刚称好的蔬菜扔进车里，顾悦推车跟在后面，时不时指指点点。
两人买了不少东西，望舒两手空空跟在后面，直到看见顾悦结完账开车，而陆珊珊坐在副驾驶喝着酸奶从停车场离开。她播了个号码
“不好意思，后天的订餐取消吧。”
三月是流感多发季节，公司里不少人都感冒了，顾悦这种常年办公室的废柴自然不能幸免。请了假在家里躺尸，陆珊珊下班回来就看见她歪坐在沙发上病怏怏的模样。
“吃了吗？”
“我叫了外卖。”
“外卖？”
看着送来的必胜客，陆珊珊有些无奈“我给你煮点粥吧。”
“我不喜欢喝粥。”顾悦揉了揉鼻子，感冒的鼻音明显。
“还是要喝一点。”
虽然不知道感冒为什么还有胃口吃必胜客，也不知道披萨和青菜香菇粥是个什么搭配，但顾悦显然吃饱了，而且心情愉快。她脑袋凑过去搭在陆珊珊的肩膀上看她的手机屏幕
“珊珊，你在玩什么？”
陆珊珊手一抖，把刚捡的AKM给扔了。重新捡枪然后继续搜屋子“绝地求生。”顾悦看了一会儿了解到是类似于CS的游戏，只不过她吃饱了犯困再加上画面一直转，等陆珊珊结束这局，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去屋子里拿了枕头和毯子，微微抬了抬顾悦的脑袋，睡着的人似乎感觉到了顺势枕在枕头上，还蹭了蹭。陆珊珊把毯子给她盖上，坐回原位置，手机上朋友邀请再来一局，她点了否。
屋外太阳快要下山了，还剩下最后的余晖。
睡了一天的顾悦突然想去海边散步，柔软的沙子踩在脚底舒服得让她眯起眼睛。沙滩上有白天留下的城堡，也有被海水冲刷了一半不知道写了什么的字，陆珊珊捡了个树杈递过去。顾悦在沙滩上用木枝画了个女孩“陆珊珊，像你吗？”
陆珊珊正面朝大海，转身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顾悦和她脚边的画，她有瞬间以为过去的学姐又回来了。
“学姐，你能画画了？”
顾悦的脸忽然冷了下去，她把手里的树枝丢掉，对她来说你画我猜和在沙滩上的玩耍这都不是画画，可是她身边的人却偏偏都以为，只要是画出了东西，哪怕不是拿着画笔就等于她可以重新画画。
“你为什么总希望我重新画画。”
“我….”
“陆珊珊，你想找回来的是能拿画笔的我，还是你记忆里的我？”
你想找回来的是那个当初不知道天高地厚，年少轻狂的画家，还是你记忆里全心全意爱着望舒，像个傻子一样怀抱热枕的我？
门外许久不见的望舒墨镜下的眼神疲惫“是不是如果我不找你，你就不会出现了？”
顾悦沉默地打开了门，让她进去。望舒发现屋子里并没有她的鞋子，顾悦是从鞋柜里拆了一双酒店用的一次- xing -拖鞋，她想起家里的粉红色小兔子拖鞋，嘴角划过苦笑。
“喝点红酒可以吗？”
玻璃杯相碰撞的声音清脆，接着是望舒把杯子扔在地上，抓起顾悦往房间里走，顾悦皱了皱眉，却没有吱声。仰面躺在柔软的床垫上，跪坐在她身上的望舒正解着自己的外套，灯光刺眼，顾悦用手挡住了眼睛。
“望舒，停止吧。”
她们比谁都清楚，过去错过的找不回来了，曾经的裂痕太大，就算望舒有心弥补，就算彼此还有感情，可是已经向前走的两个人不可能回到过去。顾悦曾有的那点不甘心和报复心理早就被折磨的一点不剩，低声下气吻着她讨好的人不是她记忆里的望舒；而她也不再是那个能捧着一颗真心傻傻等待的人了。
Almost is never enough
望舒躺下抱住身边的人“我会让李琨承认是他抄袭，你还可以继续画画，我们回到过去好不好？”
就算用橡皮擦了也会留下痕迹，顾悦在构图时讨厌修改，常常因为一点错误就作废整个画纸。已经被修改了的人生轨迹怎么可能因为事后的纠正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顾悦说，真相不重要了，哪怕李琨承认一切，当初为正义义愤填膺的人或许会说一声道歉，但谁又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弥补她的所有损失，她回不到过去了，所有人都不可能假装失忆重来。
顾悦选择离开这个城市去外地开拓市场，临走那天陆珊珊家里没人，她把礼物放在了门口。陆珊珊回来时看见了熟悉的画板，转过来画板上夹着一副画。夜空下一个女孩左手拖着巨大的帆布袋，右手抱着纸箱，在路上艰难前行。
画下面是顾悦写的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