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番外 作者:书自清(二)【完结】(53)

2019-03-17  作者|标签:书自清 悬疑推理 女扮男装 三教九流

  聘礼单最后附了一封信,写着张若菡亲启,那封信张九章给了张若菡。张若菡打开一看,只有一句话:

  十七载思念结晶,尽数与你。

  于是泪水充溢了张若菡的眼眶。

  今年自己生辰时,她做了一个“心莲极乐”送给自己,而这些聘礼,就是她十七年来,每逢思念张若菡时,为她而作,有生辰之礼,也有上元节、乞巧节、盂兰盆节等等节日的礼物,当然也有非特殊的日子里,她制作积攒下的物什。如今这些,全成了聘礼。

  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如此下功夫的聘礼了,凝结了她整整十七年的思念,正如沈绥自己所说,是她思念的结晶。每一件物品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有沈绥最后刻下的莲花图案,与“心莲极乐”长得一模一样,代表着它们全部独属于张若菡。

  那些相同的莲花刻纹,细心的张家人其实也发现了,不过他们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沈绥专门定制的,出于同一工匠之手。即便如此,也彻底感动了张家人,这世上,还没听说哪家下聘,所有的聘礼都是专门定制,刻上了象征新娘的图纹。这一条,就足以代表新郎的用心了。

  下聘那天,张说也在张家,却只有他,在看到这些聘礼后,高兴欣慰之余,莫名起了疑惑。他发现,这些聘礼有新有旧,虽然都保养得很好,但其中有几件明显上了年头,可这统一的莲花刻纹却又是为何?他困惑了。

  最没心没肺要属无涯了,这丫头开心得跟过节似的,看着那一件件的宝贝,眼睛都直了。往日里提到沈绥,总有些别扭,可现在一口一个“姑爷好”“姑爷棒”“我家姑爷最厉害了”。要张若菡说,这丫头就是个财迷,钻钱眼里了。

  那日晚间,如豆火光之下,张若菡提着小剪子剪断了最后一根线头。抚着手底下的牡丹花纹,她温柔地笑了。一辈子爱莲,唯独在嫁衣上绣了牡丹,可这牡丹,却成了此刻她最爱的花。

  “三娘?还没睡啊。”趴在一旁的无涯从打盹中醒来,看见张若菡面色柔和地抚摸那件她绣了好几日的嫁衣。

  “嗯,还差个图样,我赶着绣好了。”

  “绣好了?!”无涯蹭的就起来了,双眼在火光下发亮,她忙道:

  “三娘,快试试,快试试!”

  “试甚么,你这丫头。”张若菡的面色有些泛红。

  “三娘~~~我想看您穿嫁衣,一定美极了。”无涯拽着她袖子撒娇道。

  张若菡不答应,无涯就死缠烂打,张若菡拗不过她,便勉强答应试一下。

  大红的嫁衣,其上绣着朵朵七彩牡丹,繁丽似云般,系好衣带,束起赤金的丝扣腰带,显露出窈窕的腰肢。其外还要披上霞帔,穿起来繁复,今夜便也不穿了。但饶是如此,也让无涯看痴了。

  素来衣着色调清淡,惯常给人白衣胜雪印象的张若菡,大约是生平第一次穿得如此色彩妍丽。正因着如此,却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感,大红将她衬托得如此之美,美得惊心动魄,哪怕无涯跟了张若菡二十多年,日日朝夕相处,见惯了她的容颜,却仿若初见般彻底被惊艳。她从不知道,自家三娘也能如此的娇美动人,那是一种倾国倾城之大美,就好似涅槃金莲,就此光华璀璨,普照众生。

  无涯已然词穷,她不知该如何去形容自家三娘身着嫁衣时的美态。

  而当张若菡站在铜镜前,瞧着自己身着嫁衣的模样时,忽而笑了。那一笑彻底夺了无涯的魂,她忽然恐惧,若是让外人看到此刻的三娘,怕是要坏事。而此刻的三娘,却只是尚未上妆,亦未盘发的状态。若是全部收拾完毕,出嫁当日,怕是要轰动全城。

  她庆幸,新娘是全程遮着面部的。但此等绝世佳人,只是一个背影也能夺人- xing -命。

  张若菡却没她想得那般多,她大约也被自己的模样吃惊到了,忽而笑出来,只是因为她觉得镜中的人儿一身赤红,仿佛当年第一次见到赤糸时一样,那感觉有些好笑。不经意想起有首诗歌,兴起,她便轻晃嫁衣裙摆,微微舞动身姿,缓声唱了出来:

  “何以致拳拳?绾臂双金环。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

  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

  何以结相于?金薄画搔头。

  何以慰别离?耳后玳瑁钗。

  何以答欢忻?纨锦赤霞裙。”

  作者有话要说:  妈呀三娘,俺的小心脏,赤糸快收了这妖精。

  三娘最后唱的这首诗,出自《定情诗》——魏晋·繁钦,最后一句“何以答欢忻?纨锦赤霞裙”是我改动后的,原句是“何以答欢忻?纨素三条裙。”

第一百零一章

  李瑾月再来时, 是五月初二, 距离沈绥大婚还有六日的时间。那天她来时, 依旧是黄昏时分, 独身一人,手中提着两坛酒, 还有两只烤得焦黄脆嫩的鸡。

  她来后,便与沈绥坐于檐廊下, 一人斟上一盏酒, 拿刀割了鸡肉吃, 边吃边聊。本来她是想带羊腿来的,她在军队这些年, 烤肉的手艺大涨, 尤其烤牛羊肉,那叫一绝。奈何沈绥身上有伤,尚未好透, 不能吃羊肉这类会发的食物。

  她带的酒也是香醇的好酒,喝完不上头, 也不影响伤口。

  她说:

  “伯昭, 这便是我送与你的新婚之礼了, 不嫌寒酸吧。”

  “哪里,再没如此情真意切的礼物了。”沈绥笑着说完,便吃了一大口香酥的鸡肉,她忌口了这么许多天,嘴里淡得发疯, 正渴望能有些好吃的磨磨牙呢,李瑾月就送来了,这不啻于雪中送炭。

  新婚礼,心意到了就行,李瑾月不送那些宝贝物什,只送食物,也有她的考虑。毕竟之前经历过一段难堪的情感,到现在也不算完全消解了,想起这事,心里还有淡淡的尴尬。送个东西给人家纪念,睹物思人,这不膈应吗?还不如送点吃的,吃下肚了,就全忘了,还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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