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鸟儿 作者:落樱沾墨(下)【完结】(48)

2019-03-16  作者|标签:落樱沾墨 甜文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生子

  先张开自己的小爪爪,做出一个小鸟滑翔的动作,然后又握住小爪子晃了两下,比划完了,很是认真期待的瞅着图柏。

  杜云干巴巴道:“我大侄子说什么了?”

  图柏道:“它说天上刚刚飞过一只小鸟,提了一个小兜兜。”

  小兔子把粉嫩的小爪爪举起来晃了晃。

  图柏唇角一抽:“小兜兜里有一只跟它爪子一样大的小小鸟。”

  杜云无奈,摸了把他大侄子的头:“眼花了吧。”

  与此同时,灵江落到了城墙上,取下来爪子抓的小包袱,露出里面的小鸟崽,让它休息一下。

  小鸟崽趴在他翅膀里,小黑眼里亮闪闪的,把小翅膀举到脑袋上,想告诉灵江,刚刚它看到一只白白,有两个长长的耳朵。

  它一边比划,一边冲灵江道:“喵喵喵~~~”

  灵江垂眼看着,顿了顿,僵硬着表情,说:“听不懂。”

  小鸟崽:“……”

  哇——

第81章 佛火小凤凰(十)

  帝都城外人来人往, 络绎不绝, 小树林中轻风扫林, 沙沙作响。

  图柏看着清心寡淡的千梵和怒不可遏的杜大人, 知晓今r.ì必须有人先服从另一方,不然谁也离不开这片树林, 便去寻了几块石头,扔到C_ào地上, 懒洋洋说:“坐,别站着了,坐下好好说,都别撒气瞪眼了。”

  杜云不肯坐, 要走, 小兔子好不容易见了这么多人,就急忙蹦蹦跳跳跑过去,咬住杜云的裤脚,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像小狗一样,撅着雪白的棉花糖似的小屁股,把他拽了回来。

  千梵嘉奖的摸摸小兔子的脑袋, 把他抱到腿上给它顺毛,他抬起头看了眼杜云,抿唇笑了下, 又垂下眸, 望着他家雪白雪白的小崽子, 说:“杜大人想听听十九爷对我有何恩情吗?”

  杜云刚想拒绝,被图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动了动嘴唇,把脸扭到一旁,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千梵向图柏感激的笑了笑,后者被笑的兔心d_àng漾,自己姓什么估计都不知道了。

  千梵想了想,开了口,他的声音明朗干净,像风吹过幽谷,让人很快就静下心来,忍不住侧耳倾听。

  “昭平十一年,大荆战事吃紧,西境西槐、护河一带被北羌出兵霸占,北边从昌河谷到德良坝多年受岛国云平滋扰,周边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民不聊生……”

  ……当时,大荆四境皆有动d_àng,饿殍横尸荒野,流民蜂拥进入平原,州县治理不暇,难以镇压,而朝廷多次出兵抵御外族侵略,却收效甚微,全国上下人心惶恐,江山满目疮痍。

  当年十月初七,西伐军将领孙招阵亡,一代名将,战绩赫赫,埋骨千里黄沙,无人收尸。

  帝都里朝廷大骇,逼不得已,派出三位皇子远赴西境,任职主将和左右副将,暂代将领之职。

  当时,最大的皇子年方十八,最小的才刚满十四。他们刚抵驻地不久,便遇北羌大军夜袭,驻地里死尸堆积,血流成河,无从下脚。

  将领身亡,西伐军军心溃散,不出十r.ì,二城失守,副将王嘲弃师北逃,三位皇子空降驻地,由于时r.ì之短,无法掌控局面,不得不随军撤退。

  就在一干率领忙于逃命奔波时,一位皇子沿路收容接纳溃败的士兵,将其组织起来,一部分掩护撤退,还有一部分负责救助路上伤残、行动不便的伤员,进行有秩序的撤退。

  西伐军被迫后撤三百里,就在退至嘉南城里时,之前被收拢、重新编制的士兵已然形成一小股整齐的队伍,在那位皇子的号令下,他们手握长矛,忽然转头,背靠黄砖红瓦粘成的嘉南城墙,重新面向将他们追的j-i飞狗跳的北羌蛮人。

  士兵的胸口还残留着逃跑时的仓惶和恐惧,然而当他们看见那位身着盔甲、已经冲向了敌阵前的年轻皇子时,士兵的心里燃起了曾经名将孙招带给他们的一腔热血。

  年轻的皇子坐在高头大马上,举起长剑,没有高声呐喊‘跟我冲’,而是沉默着重重甩下马鞭,头也不回一路飞奔,率先斩下了敌人的头颅。

  死不瞑目的脑袋滚入凌乱的滚滚狼烟里,就像一个暗号,方才还忙于奔波逃命的西伐士兵一转身,露出了久违的血x_ing和杀意。

  而组织溃军残兵反击的那位皇子便是先皇年纪最轻的第十九个儿子,宗海起——大风随海起,怒涛幻成澜。

  嘉南城在殷成澜的身后关上厚重的城门,他背对着城里的将帅和百姓,带领西伐的残兵败将,在不断撤退的、战败的西伐军噩梦里守住了大荆疆土的重要军事关卡。

  而从那天起,大荆的疆域再也不曾退让一分。

  “怀远王骁勇善战,有胆略,善筹谋,我自年幼便有耳闻。”杜云道。

  千梵点头,继续说:“我和他相识时,已是三年之后,他那时已经成为西伐军的最高统帅,带领西伐军先是将北羌赶到西槐一带,而后又收复失地大杨岭、邑泰城和南郭七县、直到来到了护河边。”

  护河上游村落遭北羌屠城,浮尸成野,堆积成山,河水从无数腐尸上流过,流到下游子梁村,村里人口舌生脓流血,手脚乌青,骨瘦如柴,被断为瘟疫。

  西伐军因此原因,向北移驻地二十公里,并封锁了进入子粱村的所有道路。

  疫情传播的两个月后,朝廷传来消息,要求放火烧城,阻止瘟疫蔓延。

  千梵便是在此时来到了子粱村。

  他游历到了这里,看见断壁残垣,尸横遍野,那些人脸颊凹陷,舌头从口中垂涎,皮肤裹在骨头上,好像轻轻一碰,就能折断塌成一团乌骨。

  他悲从中来,不畏瘟疫传染,在村中设立经台,为子粱村民诵轮回经、祈万世福,希望孤魂安息,这时,有一只手从经台下抓住了他的衣襟。

  那是位形销骨立的老者,他跪伏在地上,青白的手指向子粱村后山的地方,保持着这个姿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千梵赶到后山,在一只山洞里看见了四十八个孩童,他们喝着山洞里渗透出来的泉水,是子粱村数百位村民最后的希望。

  他们恳求千梵带走这些孩子。

  然而进村入村的道路早已经封锁,封锁线外,官兵驻扎,口唇以厚布遮掩,手里握着汹汹燃烧的火焰,已经将目光对准了这座死人村。

  四十八个孩子仅靠泉水过活,身体极度虚弱,千梵带不出人,只好在西伐军防火烧村的前一晚闯进了军队驻地里,见到了他们的主帅殷成澜。

  杀伐果断的少年坐在案台后,目光如炬,冷冷的看着同样是少年的僧人。

  千梵撩袍跪下,请他出兵带出那些孩子。

  殷成澜说,你如何保证他们没有感染?我不会拿我十万大军的x_ing命犯险。

  千梵说,以我佛为约,将孩童带离大军十里之外,由我看护,只要将军施舍米粮。

  帐中左右副将、校尉、谋士大惊,连说不可,还望将军三思。

  殷成澜道,你不怕被他们感染?你是何人?

  千梵道,不怕,他声音朗朗,回d_àng在营帐中,口出狂言,说道,贫僧将是大荆第一高僧。

  殷成澜看着他,好像看见了自己,他忽然一笑,说,好,但我不能让我的士兵随你去,他们可以死在战场上,决不能死在瘟疫中。

  千梵眼里一暗,殷成澜站起来,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同你去。

  那天夜里,西伐军的火把烧成了一条长龙,在无数人的劝阻声中,殷成澜蒙上面罩,带着十个亲卫兵,跟随千梵踏入了死人村里,他们背着那些孩子,穿过涓涓留着疫病的护河,走过面孔模糊的百姓,消失在火光照亮黑夜的子粱村。

  从他答应救出那些孩子时,千梵便向他承诺,但有使令,万死不辞!

  杜云垂头看着脚尖,脸上浮出苦笑。

  千梵站起来,望向帝都城墙所在的方向,说:“昭平十六年腊月……”

  殷成澜收到先皇重病的急诏,带了几个随从侍卫,从南海战场上归来,他却想不到,那一天,他没见到先皇,而是被困在宫墙之外,隔着大荆青灰巨大的宫墙,望着里头绿瓦朱甍的飞檐,收到了来自大皇子的信。

  信上,拥护太子的二十五位重臣大将、长青宫太子母妃宫中一百一十七个妃嫔、婢女和文妃娘娘的脖颈上全部被大皇子的人架上了寒光冷刃。

  大皇子不敢出宫,他清楚明白离开皇宫,那就是太子的天下。

  他只有这一丝机会,守着这些太子最重视的人,才能让他宽厚仁慈谋略无双的十九弟低头。

  赐毒。我高高在上睥睨无双的十九弟,只有你死了,你的母妃,你的良师,你的人,才能在我的掌控下苟且偷生。

  宫墙外,殷成澜看着手里的毒酒,想起出征临行前他j_iao待大皇兄照顾母妃的话,心坠入了冰窟,他哈哈大笑,高举毒酒杯,隔着宫墙敬他推心置腹的兄长。

  黄泉有路,本宫这就下去 ,在深渊地狱里,等着皇兄。

  殷成澜毒发,口吐鲜血,而宫墙里头,温润的大皇子双目y-in鸷,下了命令:别留活口。

  无数人头落地。

  一位老臣悲怆大喊着,头颅在四溅的血水里落地,他身旁的儿子抱住父亲的头,说完了最后的话。

  ……固九死未悔。

  其二人便是殷成澜从南海带回的贴身侍卫连按歌的父兄。

  长青宫的人拼死护住太子母妃,几经波折,将她送出了皇宫。

  她是那场长青宫变唯一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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