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鸟儿 作者:落樱沾墨(下)【完结】(29)

2019-03-16  作者|标签:落樱沾墨 甜文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生子

  连按歌已经捧起那块沉重漆黑色的石简送到了殷成澜面前。

  殷成澜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迹,冷淡的摇了摇头,虽然他对字迹十分熟悉,但写了什么,他也看不懂,他痛恨这些笔迹,心里有种残酷的庆幸,好像不认得这些字,就能摆脱一点和那万年之前人的关系。

  最后,在严楚的要求下,他们将四个暗格中的石简都搬了出来。

  严楚对y-in沉着脸的殷成澜道:“盘启在地宫时一心一意钻研的就是如何创造神将和自己的十万人间,所以这上面记载的不外乎就是这两种东西,即便你再不想承认,冥冥之中都有难以割断的注定。”

  殷成澜看着他,没说话。

  严楚眼里有着医者对奇C_ào异药的狂热:“寒香奇蛇的血在它的脑袋里,你不想知道盘启给灵江的那副骨在他身体里的什么地方吗,还是说他身体里所有的骨头全都是。”

  殷成澜的眼里有翻滚的波涛,他冷冷道:“这两种选择我都不想知道。”他垂下眸子,看见自己放在腿上苍白的双手。

  他的手沾染过的血能染红这座宫殿,他杀死的人能横尸千野,就是曾经杀伐果断尸山血海中的这个人,但在面对严楚的问题时退缩了,他甚至忽然伸手箍住严楚脖子,将他拉到自己脸前,在他耳旁低声y-in森的说道:“我可以让你带走这些东西,不过不管那副骨在何处,你记住,别碰灵江,他身上一丝一毫你都动不得,若是你敢打他的注意……”

  他斜眼看着不远处的季玉山:“我会让你后悔的。”

  严楚舌头抵着喉咙,脸色发白,殷成澜放开他,严楚跪在一旁咳嗽,边咳边说:“你连死都不怕,怕他废掉几根骨头吗。”

  殷成澜冷冷看他。

  他咳了两声,擦了擦唇角,收起眼里的狂热,转头看着躺在地上无知觉的季玉山,声音嘶哑道:“殷阁主此时此刻我才有些佩服你了。”

  他们在掉落的地方和灵江汇合。

  灵江看着他们手中的石简,什么都没说,施法将人送了出去。

  等他们离开地宫之后才发现,短短三四r.ì的光景,人间已经褪去严寒,换上了大地回暖,四处绿C_ào如茵,天空澄清碧蓝。

  原来地上的人间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

  他们从一处山脉里钻了出来,站在山腰间往平原望去,兰纳尔湖好似一块绿琥珀,静静躺在疆北的荒原上,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琥珀下面那片和人间同色的十万大川。

  灵江当着众人的面毁掉唯一的出口,封死了任何想进入再一探究竟的心思,没有出口,进入就是死亡。

  殷成澜看着负手而立在山巅的青年,呼啸的山风好像就快要挟裹着他消失在茫茫漠漠的天地间,他望着他的背影,有个念头在他心里呼之欲出。

  封死出口,是封自己的路,还是封别的人路?——人间疾苦,何必再来。

第65章 佛火凤凰骨(六)

  为了庆祝他们回来, 雪漠部落中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明亮的篝火在夜幕下熊熊燃烧, 雪漠居民围着篝火跳着粗狂豪放的舞蹈, 嘹亮的歌声和飞溅的星火在酣纯的酒香里碰撞,撞出一片欢声笑语。

  殷成澜隔着明亮的焰火望着他娘亲的笑靥, 银色的发丝在火光中烨烨生辉, 殷清漪端着酒盅和身旁的高大寡言的男子j_iao谈, 她不知说了什么, 苏赫眉间的沟壑浅了, 紧抿的唇弯了起来。

  殷成澜不由自主也微微一笑, 苏赫似有察觉,扭过头与他目光j_iao汇,殷成澜客气的点点头, 苏赫举起酒杯隔空敬他。

  多谢你保护她。

  多谢你陪伴她。

  殷成澜饮完手里的茶,转身离开。

  他该离开这里了。

  殷成澜向四周张望, 没见到灵江的身影, 从地宫出来之后那小鸟就几乎没理过他。

  殷成澜苦笑,只觉得方才的茶泡的他的心又苦又涩。

  Cào控轮椅在部落外寻找了一圈, 依旧没见到灵江,夜色里松树华盖如伞, 沐浴在盛飞如瀑的月光中,殷成澜形单影只坐了一会儿, 失落的转身离去。

  ‘咕咚’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殷成澜一顿, 转过轮椅, 什么都没看到,只有C_ào原的风吹拂过柔柔的C_ào地,松树的松枝在风中轻轻摇晃,他垂在袖中的手摩挲着轮椅扶手,若有所思抬头看着浓密茂盛的松针。

  绿毯似的松叶中有一只很大的鸟窝,就在他张望时,咕咚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响了起来,殷成澜这才看见离鸟窝不远的树枝上挂着一个酒坛,酒坛口有一根细细的C_ào杆延伸到鸟窝里。

  殷成澜试探的道:“灵江?”

  鸟窝边的C_ào杆动了动,殷成澜眼里一喜,看见一只顶着乱糟糟的呆毛小黄鸟露了出来。

  它淡黄的小尖嘴叼着那根C_ào杆,微眯起眼,瞅着树下的人,咕咚咕咚的吸着树梢上的酒坛,不等殷成澜说话,从小黄鸟的翅膀下一左一右钻出了两只比它小一点、鸟眼如画眉的小鸟。

  两只小鸟被小黄鸟用翅膀搂在怀里,细声细气的叫着。

  小黄鸟大爷一样拿小翅膀拍拍那对鸟鸟小姐妹,叼着嘴里的C_ào杆,冷冷看着树下的男人。

  殷成澜往后退到山坡上一点,看清了鸟窝中的情景。

  “......”

  这是什么,嫖鸟现场吗。

  殷成澜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明明‘现场’很搞笑,但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看着小黄鸟左拥右抱,虽不是人,但醋意却依旧像开闸的洪水涌了出来。

  他心想,自己已经变态到了连鸟的醋也吃吗,再仔细想想,这醋是理所应当吃的,便放低了声音,说:“灵江,你下来,我......有话想说。”

  灵江搂着小姐妹,眯起圆圆的小眼,吐掉嘴里的C_ào杆,声音像浸了烈酒,有些沙哑:“你要解毒吗?”

  殷成澜眼角垂了下来,灵江眼尖的看见,心里一抽,冷淡的说:“既然如此,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说完,他往后一倒,搂着那对小鸟躺了回去。

  殷成澜在树下等了很久,灵江都再也没露过面。

  三天后,殷成澜向殷清漪告别,要启程回中原。

  临行前,殷清漪把灵江送她的发缎还给了殷成澜:“你总是看它。”

  殷成澜抚摸着缎带两端细滑的羽毛,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他抿起唇苦笑下:“娘亲,经此一别,怕是来生再见。”

  殷清漪眼睛一红:“澜儿,你……”

  殷成澜没敢等她说下去,便道:“娘,我没法伤害他。”

  他只要一想到要从灵江身上剥开皮r_ou_,剜出他的骨头时,殷成澜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的心尖像是有一把刀子,提起一次,就往他心上捅上一刀,血淋淋的,比死还痛苦。

  殷清漪捂脸抽泣,不知该如何劝他,殷成澜Cào控轮椅上前,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外面莺飞C_ào长,而他就像秋蜩,他r.ì再见,要等来生。

  车马已经在外等候,殷成澜离开帐篷,看见灵江站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你……”

  灵江不看他,径自走进了帐篷里。

  来向差点成了丈母娘的殷清漪告别。

  殷成澜在他身后笑了,他的灵江是世间最好的鸟。

  不过,他没感动太久,就和半空中两只小鸟姐妹对上了眼。

  小姐妹抓着灵江的小包袱一脸懵懂单纯的瞅着他。

  殷成澜:“……”

  这只负心的鹌鹑!他还没死呢,就开始找鸟了,还找俩!

  马车在绿C_ào如漠的疆北压出两道归途的印子,一路铃铛清脆,雪漠部落的青烟消散在碧蓝的天幕下,殷成澜远远望着,好像看见了世间最美的风景,他的娘亲在远方的尽头泪流满面,而他一路向南,向她的人间诀别。

  连按歌赶着马车,拽了两根青C_ào叠起抵在唇边。

  一首《归雁》委婉入了疆北的胡天。

  殷成澜坐在车马里,闭上眼,漆黑的睫羽勾勒眼角泛着潮s-hi的水汽。

  他知道他活不了多久了。

  另一辆马车的车顶上,小黄鸟迎风而站,想起在帐篷中和殷清漪的对话。

  他走进去,撩袍跪下。

  “求您,让他解毒吧。”

  殷清漪泪如雨下:“灵江,你不知道他拒绝解毒的原因吗?”

  青年肩背笔挺:“知道,却恨不得不知道。”

  殷清漪:“你们都是好孩子。”

  灵江:“我受不了再看着他离开我了。”

  ……

  七八r.ì后,殷成澜体内的毒突然发作,呕血不止,比之前的气血上涌严重很多,脸色迅速灰白,皮肤上的脉络发青,眉间黑气重重。

  幸好严楚就在身旁,连忙用银钩针下进八个大x_u_e中,让他服下一半的寒香水,才压制住了毒x_ing。

  殷成澜昏迷前看见灵江惊惶绝望的神情,苍白的手一下抓住他,撑着一口气道:“不准你……”最后几个字化作喃喃,消失在毫无血色的唇瓣间。

  这一昏,便昏了半个月,连按歌原本要去西南和齐英汇合,见此情景,只好半路拐道,跟严楚一同先回了神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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