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 作者:年终(二)【完结】(93)

2019-03-14  作者|标签:年终 强强 异世大陆 骑士与剑 西幻

  他知道自己的名声如何,而他丝毫不打算接受它。杜兰·弗吉尔从来不是一个“守护民众”的沉默英雄,这双手的确终结过无数惹事的恶魔,甚至几个同为恶魔术士的“同胞”。但那不是出于任何美德,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根源只是一个十分自私而冷酷的愿望。

  他鼓起胸口,将空气尽力吸进肺部,如同从未真正呼吸过那样。他注视着木台上的画笔和“颜料”,它们曾经是他最后的温暖,而他将它们亲手变为了凶器。高大的男人垂下头,将皮袋缓缓卷起,动作轻柔而小心。

  只剩最后一步。

  可弗吉尔的“最后一步”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意外。那个看上去老老实实的恶魔信徒在r.ì落后不久就回来了,这点和他预料得差不多,但弗吉尔从没想过——

  “您这是……?”弗吉尔握住笔杆,望向他身后跟着的家伙。一个缄默骑士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尼莫·莱特后面,而那个英俊而苍白的黑发青年略微垂着头,身上的打扮已经换成了深渊教会信徒的样式。只不过他没有正儿八经地戴好面具,手中黑色的法杖倒是握得很牢。

  法杖顶端的骨球随着他的动作浮动。

  “弗吉尔先生。我被缄默骑士撞破了伪装,我先控制住了他。”尼莫·莱特的声音不算大,发言像之前一样含混而简短。“至于带回来……我想他对行动应该有些用处。”

  缄默骑士通常是恶魔信徒出身,但他们在向深渊主教宣誓忠诚之后,可以得到改造身体素质的危险法术。实力是j.īng_神控制能否成功的重要指标,尽管缄默骑士的实力不及真正的恶魔术士,也绝对不会被一个普通的恶魔信徒控制住。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弗吉尔心中登时多了几分不太妙的预感——那把法杖,如果是j.īng_神控制类武器的话……

  不是不可能,弗吉尔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就算单个队员的实力再怎么不起眼,这支黑章队伍毕竟是蛇级——况且他们的队员也提过,这把法杖不是一般的东西。

  “的确有用。”弗吉尔沉声说道,“……但您确定他不会失控吗?”

  “不会。”尼莫瞧了眼法杖上浮动的骨球,“我控制过更强的东西,它从未失败过。”

  “唔。”

  “尽管不算太好的武器。但这上面……”尼莫掂了掂手里的法杖,语气有点僵硬。 “十七个j.īng_神引流法阵,五个探查符文,十一个控制免疫法阵。这个数据能说服您么?您既然对寂静教堂了如指掌,想必对深渊魔法也颇有研究吧。”

  从那僵硬的语气看来,这位恶魔信徒似乎有些不高兴,弗吉尔心想。他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个数据,这个设计十分微妙。就他多年的经验看来,这种搭配比例虽然极为少见,但绝对可行。莱特应该不是在信口开河——毕竟设计合理的法阵搭配并让它适合一类武器,计算量大得吓人。

  除非对方事先知道自己的特长,并在短短一天内做完了武器设计师要耗费一个月的适配计算。

  事情变麻烦了,他思忖道。如果这东西在莱特手里,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成功控制对方。而有探查符文在,一旦他控制失败,莱特绝对会发觉。比起费心思弄走这把法杖……在抵达目的地之前,还是不要和这位恶魔信徒发生什么不快比较好。

  “我明白了。”弗吉尔表情和缓下来,点了点头,“我相信您。”

  那位恶魔信徒从腰侧袋子中摸出一粒克莱巴托蝾螈的心脏,缓缓塞进嘴巴。他身后的缄默骑士微微抖动了下,披风边沿翻卷的黑色烟气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颤动的痕迹。

  “我那边的情报也打听得差不多啦。”弗吉尔将卷好的皮带别在腰间的款皮带上,“恐怕我们得在今晚行动,莱特先生。”

  “夜晚的守备不是更严密吗?”

  “事发突然。等到明天r.ì出,这儿估计就彻底戒严了。”弗吉尔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道。“只能是今晚。详情我可以在路上跟您慢慢说……说实话,有个听话的缄默骑士在,事情会好办不少。我得谢谢你。”

  “……嗯。”尼莫简单地应道。

  “我们走吧,等到了那边,您可以联系一下您的团长。”

  “我不需要准备些什么吗?”尼莫没有接下那句话。

  “不用麻烦您。”弗吉尔勉强扯扯嘴角。“我已经全部准备好啦。”

  他的确做足了所有准备,就像很多年前那样。那是几百年前呢?弗吉尔记不清了。

  当年他也是这副打扮。孤身一人背着大包小包,全身都是颜料痕迹。画架和画板绑在包裹旁,画笔和颜料挂在宽皮带上。只不过当初那些包裹中没有饱含杀机的药品和材料,只有烘干的各式食物。

  那会儿他尽管高,却瘦得不正常,手指能摸出明显的脸颊凹陷。身上也没有半点他人的血腥味,只有他自己的。罗斯科的森林浩瀚而美丽,是一个适合安静死去的地方——尤其是对于一个正在被深渊毒素腐蚀的人来说。

  那记忆太早,他或许没有回忆中的那样洒脱,只是下定决心拒绝病床上毫无尊严的死。

  时间过得真快,弗吉尔冲脚底古旧的石砖咧咧嘴。他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寂静教堂还连个影子都没有。这里只有一副庞大的,缓缓腐朽的骨架。

  以及一个人。

  就算其他记忆全部褪色,只有那一段不会模糊或消失。那时他或许刚把画架固定进泥土,亦或是坐在树桩上打量那具怪异的骨骼,用画笔算着比例。一个声音从树上传来,冰冷而不满。发音也有点奇怪,不怎么标准——

  “人类。”倚在树枝上的陌生青年说道,“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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