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的同志们没散去，刘省长又接到通知匆匆赶到了，研究向长山市派调查组的事。
赵培钧说，看来长山这把大火没那么简单，长山市前任班子和gān部队伍的腐败问
题可能比较严重，情况也比较复杂，必须搞搞清楚。赵培钧代表省委和省纪委要
求长山市委坚定不移地支持检察机关依法办案，对名单上的涉嫌受贿gān部一查到
底，决不姑息。
长山前任班子的问题是省委书记赵培钧提及的，唐朝阳和林永qiáng汇报时都没
提。可赵培钧虽提到了长山市前任班子，却没提到前任班子的两个党政一把手陈
汉杰和王长恭。尤其耐人寻味的是，赵培钧还指出，前任班子不太团结，查处过
程中一定要注意把握政策，不要把一场严肃的反腐败斗争变成一场无原则的窝里
斗。
这就给林永qiáng带来了一定的想象空间：赵培钧和省委是什么意思?当真要一
查到底吗?周秀丽的芳名在黑名单上，涉嫌受贿三十万，如果连带着把王长恭查
进去，再弄出两个职位更高的gān部，赵培钧和省委将如何面对呢?再说，王长恭
本人并不在黑名单上，赵培钧和省委有可能雷声大雨点小，为了对上对下有个jiāo
代，虚张声势做一下表面文章。如果这种推测不错，那么，王长恭十有八九倒不
了，他和唐朝阳今天的这个汇报就埋下了一个危险的政治地雷，日后总有一天要
爆炸。
车出了省委大门，行进在灯火通明的中山大道上，林永qiáng向同车的唐朝阳提
了个建议：“哎，我说唐书记，我们是不是也去看一看长恭同志啊?”
唐朝阳正皱眉看着车窗外流逝的灯火，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没反应。
林永qiáng轻轻捅了唐朝阳一把：“哎，哎，唐书记，我和你说话呢!”
唐朝阳一怔，把目光从车窗外收了回来：“哦，说。林市长，你说!”
林永qiáng便又重复说：“唐书记，我们是不是去看看长恭省长啊?”
唐朝阳看了林永qiáng一眼，淡然道：“林市长，你觉得这合适吗?”
林永qiáng分明意识到了什么，可仍含蓄地坚持说：“我们既来了省城，不去看
看长恭同志总是不太好吧?长恭同志是长山市的老领导，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
…”
唐朝阳又把目光转向了车窗外：“怎么?再向长恭同志做个汇报啊?”
林永qiáng笑道：“哪能啊，就是看望一下老领导嘛，我这车里还有箱酒哩!”
迟疑了一下，又小心地说，“唐书记，你想啊，现在啥事能保得了密?咱们这次
到省委汇报，长恭同志以后会不知道吗?没准明天就知道了。知道后怎么想?还
以为我们要做他的文章呢!其实，不是叶子菁弄到了这份黑名单，咱们汇报个啥?!”
唐朝阳仍在看车窗外流逝的灯火：“别想这么多，我们这是公事公办!”
林永qiáng叹了口气：“唐书记，不想不行啊!就是为了我们班子以后的工作考
虑也得多想想嘛!昨天下午听过叶子菁的汇报，我不知你最直接的感受是什么?”
唐朝阳把视线收回到车内：“这感受就两个字：震惊，震惊啊!我再也没想
到这场大火背后会有这么多文章，我们某些党员gān部会腐败到这种程度!比如城
管委主任周秀丽，竟然为了苏阿福三十万贿赂，就批准盖那片门面房!”
林永qiáng似乎不太相信：“就这些?唐书记，你我之间说点心里话嘛!”
唐朝阳注意地看着林永qiáng：“怎么?这不是心里话吗?对了，还有就是，叶
子菁太不容易了，顶着这么大的压力，到底把盖子揭开了!”略一停顿，“哦，
你也说说感受吧，难道不震惊吗?啊?”
林永qiáng身子往后背上一倒，说：“当然震惊，真的，吓出了我一身冷汗啊!
但是，唐书记，我还有个感受更qiáng烈：叶子菁和检察院这么一搞，我们麻烦就太
大了!尤其是涉及到周秀丽，让我们怎么向长恭同志jiāo代啊，办还是不办啊?”
唐朝阳拉下了脸：“哎，林市长，把话说清楚点，周秀丽为什么不办啊?!”
林永qiáng没把话说明，婉转地反问道：“赵培钧和省委会让长恭同志倒台吗?”
唐朝阳哼了一声：“这我怎么知道啊?这种问题你最好去问赵书记!”
林永qiáng说：“唐书记，我揣摩赵书记和省委都不会让长恭同志倒台，就像我
不愿接叶子菁的热火炭一样，省委和赵书记心里肯定也不想接咱扔过来的热火炭!”
唐朝阳严肃提醒道：“林市长啊，这话太没原则了，这揣摩也出格了!”
林永qiáng笑了笑，颇有些自以为是：“也许出了格，也许没出格，反正现在长
恭同志还是省委常委，还在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上坐着，咱们眼光活泛点总没错，
将来讨论对我们的处分时，人家长恭同志还有重要一票嘛……”
让林永qiáng没想到的是，唐朝阳公然翻了脸，一声断喝：“停车!”
司机有些不知所措，将车骤然刹住，问：“唐书记，怎……怎么了?”
唐朝阳看着林永qiáng，意味深长地说——是对司机说的：“我们林市长要去向
王省长做个汇报啊，请林市长下车吧，我和林市长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了!”
林永qiáng呆住了，坐在车上一动没动，脸色白一阵红一阵，qiáng笑着极力化解这
场突如其来的难堪：“唐书记，你……你看看你，还同志加兄弟呢，咋这么翻脸
不认人啊?不去看长恭同志就不去呗，还……还什么分道扬镳!”又对司机jiāo代，
“哦，小王，开车，开车，赶快回长山，我是紧跟唐书记不动摇……”
随着车轮的飞速转动，省城中山大道两旁的万家灯火渐渐被抛到了身后。
车上了高速公路，唐朝阳才于一片沉静中，叹息着对林永qiáng道：“林市长啊，
我们在一个班子里合作共事，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这没错，可你这个同志一定
要弄清楚，同志是摆在第一位的，是同志就要讲原则，你今天讲原则了没有?”
林永qiáng辩解道：“唐书记，有些话我……我不过是在你面前随便说说嘛!”
唐朝阳摇摇头：“不是随便说说啊，林市长，你很听长恭同志的招呼嘛!在
那次定调子的会议上，你明知以权代法不对，明知我有保留意见，可你比长恭同
志表现还积极嘛!如果今天我想讨好长恭同志，想向长恭同志通风报信，你肯定
不会阻止，你说了嘛，讨论处分时，你还指望长恭同志一票呢，这就丧失原则了!”
林永qiáng心里不服气，脸上却挂着笑：“唐书记，我看没这么严重，就算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