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作品十五讲_钱理群【完结】(38)

2019-03-10  作者|标签:钱理群

  〔9〕《杂感》,《鲁迅全集》3卷,50页。

  〔10〕〔12〕《夜颂》,《鲁迅全集》5卷,193页。

  〔11〕王乾坤:《鲁迅的生命哲学》,321—322页、336—340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

  〔13〕《为“俄国歌剧团”》,《鲁迅全集》1卷,382页。

  〔14〕〔23〕《书信·250411·致赵其文》,《鲁迅全集》11卷,442页。

  〔15〕如我们一再qiáng调,鲁迅是始终站在不幸者即生活中的弱者这一边的,他为他们的生存、发展的权利做了最有力的辩护;但他qiáng调的是弱者的自qiáng,而不是等待他人的恩赐,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对“布施”也表示了憎恶。

  〔16〕《失掉的好地狱》,《鲁迅全集》2卷,199页。

  〔17〕《这样的战士》,《鲁迅全集》2卷,215页。

  〔18〕《论睁了眼看》,《鲁迅全集》1卷,238页。

  〔19〕《〈野草〉题辞》,《鲁迅全集》2卷,159页。

  〔20〕王乾坤:《鲁迅的生命哲学》,325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版。

  〔21〕《〈野草〉英文译本序》,《鲁迅全集》4卷,356页。

  〔22〕薛毅:《无词的言语》,12页,学林出版社,1996年版。

  本讲阅读篇目

  《〈野草〉题辞》(收《野草》)

  《影的告别》(收《野草》)

  《求乞者》(收《野草》)

  《希望》(收《野草》)

  《过客》(收《野草》)

  《墓碣文》(收《野草》)

  《颓败线的颤动》(收《野草》)

  《死后》(收《野草》)

  《这样的战士》(收《野草》)第八讲“立人”:鲁迅思想的一个中心第八讲“立人”:鲁迅思想的一个中心

  ——读《文化偏至论》、《科学史教篇》、《摩罗

  诗力说》及其他[KH3*9/9〗我们已经读过了鲁迅的散文、小说与散文诗,对鲁迅的思想、文学、人格,以至jīng神气质,都获得了一个深刻的印象。从这一讲开始,我们要进入鲁迅的论文、随笔、杂文的阅读,以求对鲁迅有更深入的了解。

  我们先来读鲁迅20 世纪初在日本留学时写的论文,也就是从他的思想与文学的起点读起。

  一

  这是鲁迅的《文化偏至论》,写于1907年,发表于1908年,正是20 世纪初。

  从题目看,所要讨论的是“文化”问题,也就是新世纪“中国现代文化建设”的基本战略问题。——可以看出,鲁迅一出现在中国的思想文化界,就抓住关系全局的大问题,显示出一种大视野、大气魄,而他当时只有27岁,这样的“意气风发”是令人神往的。

  我们首先注意到,鲁迅的思考是从他所生活的中国思想文化界的现实问题出发的。文章一开始,即指出,在中国现代文化建设问题上,存在着两种倾向,一是抱残守缺,仍然坚守“中国中心”主义;另一是“翻然思变”,却“言非同西方之理弗道,事非合西方之术弗行”,又陷入了西方崇拜。这两种倾向都涉及“如何对待中国的传统文化”与“如何对待西方文化”这两大问题,这是建设“中国现代文化”所不能回避的:而这正是鲁迅要加以讨论的。

  为了把问题的思考与讨论引向深入,鲁迅开始了历史的追踪:首先要追问的是,这种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抱守残缺”的态度是怎样形成的?于是,鲁迅对中外文化关系做了一番历史的考察。他指出,昔日皇帝轩辕氏打败了蚩尤,定居huáng河流域,由于周围的小部落没有一个足以为中国所效法,所以中国早期文化的形成与发展,都是“出于己而无取乎人”。到了周秦时代,西方有希腊罗马兴起,艺文思想,灿烂光辉,只因道路艰难,波涛险恶,jiāo通阻塞,“未能择其善者以为师资”。元明时代虽然有几个天主教传教士,把天主教教理 和天文、数学、物理、化学这些科学一同传入中国,但是这些科学在中国也没有盛行。这样,中国就长期“屹然”立于“中央”位置而无可较量的对手,这就“益自尊大”,把自己的文化看得很宝贵,傲视一切,这就是所谓“中央大国”心态,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中华中心主义”。在鲁迅看来,这恰恰是隐伏着民族文化的危机:正因为没有比较,安逸的日子过得太长久了,也就种下了走向没落的祸胎;没有受到威胁压力,也停止了前进,使人们感到疲乏、困顿,进而连看到别人的长处也不想去学习了。等到西方许多新兴国家兴起以后,他们带着和我们不同的文化思想来到东方,稍加触及,早已僵化的中国文化像土块一样僵仆在地上,就是必然的了。于是“人心始自危”,这既是文化的危机,更是人心的危机。后来,鲁迅在我们下面将要讲到的《摩罗诗力说》里,由此引申出一个重要的结论——

  欲扬宗邦之真大,首在审己,亦必知人,比较既周,爰生自觉。〔1〕

  这就是说,只有在正确地“知人”,也即与异质文化的“比较”中,才能客观地“审己”,科学地把握与发扬自己之“真大”(真正价值),正视与克服自己之不足,从而产生一种对本土的传统文化与外来的西方文化的文化“自觉”。所谓“自觉”,就是克服盲目性。在鲁迅看来,当务之急就是要打破“中华中心主义”,它赋予中国传统文化以一种“至高,至上,至善,至美”的神圣灵光,从而由盲目的民族自大,导致“抱守残缺”而不思变革,鲁迅认为这才是真正民族文化危机之所在。这正是表现了鲁迅对中国的国情、国民性、民族文化痼疾的深刻认识与清醒正视:中国这个民族一“大”二“人多”三“历史悠久”,这本是好事,却成了民族的包袱,只要有机会,就会陷入“中华中心主义”,鲁迅终生都对此保持高度的警惕,随时都在提醒国人,要防止有人在“爱国”的旗号下,贩卖“中华中心主义”的私货,他们实际上是“爱亡国者”〔2〕;对那些“希望中国永是一个大古董以供他们鉴赏”的所谓外国“友人”别有用心的“赞扬”,更要保持清醒〔3〕。也正是从这一基本警惕与批判立场出发,鲁迅始终坚持一点:要“放开度量,大胆地,无畏地”将异质的外来新文化,“尽量地吸收”,〔4〕在“比较”中不断破除将传统文化神圣化与凝固化的“瞒”和“骗”的迷梦,并注入新的活力,创造民族文化发展的新机。但鲁迅却要为他这一独特与深谋远虑的文化选择,受到国人的无情惩罚: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以至今天)都有人或明或暗地将鲁迅视为“民族文化的罪人”以至“汉jian”。而鲁迅却从不知悔,他的立场始终坚定:“我相信自己的主张,决不是‘受了帝国主义者的指使’,要诱中国人做奴才;而满口爱国,满身国粹,也于实际上的做奴才并无妨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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