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留学日记_胡适【完结】(83)

2019-03-10  作者|标签:胡适

  〔中译〕伊人寂寂而长眠兮,

  任chūn与秋之代谢。

  野花繁其弗赏兮,

  亦何知冰深而雪下?

  水潺湲兮,

  长槐垂首而听之。

  鸟声喧兮,

  好音谁其应之?

  风呜咽兮而怒飞兮,

  陈死人兮安所知兮?

  和平之神穆以慈兮,

  长眠之人于斯永依兮。

  三一、莎士比亚剧本中妇女之地位

  (四月十二日)

  shakespeareonwoman’sposition:

  iwillbemasterofwhatismineown.sheismygoods,mychattels;sheismyhouse,myhouseholdstuff,myfield,mybarn,myhorse,myox,myass,myanything.andhereshestands:touchherwhoeverdares.

  petruchio-intamingoftheshrew

  〔中译〕

  莎翁论妇女之地位:

  凡吾所有之一切,吾是它们的主人。妇人乃吾之物什,乃吾之财产;妇人乃吾之房屋,乃吾屋之摆设,乃吾之田地,乃吾之谷仓,乃吾之马匹,乃吾之牛,乃吾之驴,乃吾之一切。瞧,她就立在这儿:有胆的就去碰一碰她。

  --帕特鲁奇奥:《驯悍记》

  三二、陆军用榻

  (四月十二日)

  尼格拉飞瀑城卜郎博士见访,谈次偶及旅行,博士言:“在中国内地旅行,蚊蚋蚤虱最所深畏;后得陆军用榻(armycot),辅以自制蚊帐,始敢在内地投宿。”此榻价不出二金,卷之重不及十磅,不可不记之。

  三三、《致留学界公函》发表后之反响

  (五月廿五日)

  吾所作《致留学界公函》(见本卷第二四则)登出后,大受流辈攻击:邝煦堃君(《月报》主笔)诋为“木石心肠,不爱国”。谌湛溪(立,《战报》主笔)来书云:“大着结论,盘马弯弓故不发,将军之巧,不过中日合并耳。足下果敢倡此论乎?东亚大帝国之侯封可羡,目前爱国者之bào行又可畏,作个半推半就,毕竟也无甚大不妥。”又王君复亦致书相诋,其书由叔永转致,叔永至毁弃其书,不欲转致,其词意之难堪可想。叔永忠厚可感也。

  三四、赴尼格拉县农会演说

  (四月廿五日)

  chūn归矣,窗上柳枝,叶出至速。吾前日去水牛城,叶犹未可见,昨夜归来,今晨凭窗下视,则柳叶青青媚人矣。

  吾此次往水牛城,乃为prof.c.h.tuck所邀至尼格拉县农会演说“中国内地生活状态”。廿四夜至飞瀑城,宿卜郎博士之家。廿五日至lockport,即会所在地。是夜七时半离水牛城,十一时抵绮色佳。

  吾久决意不演说,此次不得已复为冯妇,今后决不再演说矣(此但指学生时代)。吾三年中演说何啻七十次,得益之多非言可罄,然荒废日力亦不少,故此后决意不再受演说之招矣。

  三五、雾中望落日

  (四月廿五日)

  尼格拉飞瀑上流长河受诸大湖之冰,积水面,自岸上望之,气象佳绝。是日下午天大热,冰稍解,水气蒸为重雾。雾中望落日,其大无匹。吾生平见日未尝有如此次之大者也。

  三六、火车中小儿

  (四月廿五日)

  火车中余座前有妇人携儿可二三岁,睁睁望余,似甚亲余。余与之语,其母谓余曰:“儿仅能斯拉夫语,不能作英语也。”然儿与余戏若素相识,余行筐中无食物可啖之,因剪纸为作飞鸟以贻之。

  三七、huáng兴等通电

  (四月)

  上海分送《时事新报》、《神州日报》、《时报》、《申报》、《新闻报》;北京分送《亚细亚报》、《国民公报》;暨国内各报馆鉴:

  兴等无状,与父老兄弟别亦既两年,前此粗疏缪戾,国人所以切责兴等者,皆一一深自引咎。惟是非未明,内外资为口实,戕我国脉,淆我舆情,此为国家存亡所关,非直流俗毁誉之细,敢复不辞缕,略有所陈:

  兴等去国以还,权威所存,戮rǔ已至。而游探盈国,好事者塞途,又复争相诋诃,务尽媒孽。萑苻有警,辄入兴名;炯、蔚、建、钧,均见钩致。迩者国jiāo顿挫,举国惊迷,兴等乞援思逞之谣,又见腾播中外。夫本无其事,被谤议不能自明者,古来何止百数?兴等无似,亦诚愿安缄默,俟之百年。无如兴等见毁,乃由jian人假之,涂饰庸俗耳目以售其欺;甚或他人用之,恫喝软弱政府以收其利。纵国人不察,愿绝兴等,兴等果安忍自绝于国人,不一bào其素志,使知所自处哉?

  在昔清政不纲,邦如累卵,国人奋起,因有辛亥之役。虽曰排满,实乃图存。政不加良,奚取改革?南北统一以后,政柄已集于一隅。吾党遵守宪政常规,诚有所抨弹牵掣。时则国人初习共和,吾党叫嚣凌厉之气,亦诚不免。国中贤达,每来诮让之声,兴等自维前失,敢不引罪?

  癸丑七月之役,固自弃于国人。然苟有他途,国政于以修明,兴等虽被万戮,又何足悔?当举事时,成败利钝,已能前睹。一击不中,即复戢兵,诚不欲以骤难克敌之师,重生灵涂炭之祸。兴等虽以此受同志之责,居惬怯之名,质之天良,尚无所歉。斯时可战之卒,且复累万;可据之地,何止一省?犹且不肯负固以困民生。今无尺土一兵,安敢妄言激进?毁兴等者,即不计吾徒居心之仁bào,亦当论其设策之智愚。

  至言假借外力,尤为荒诞。兴等固不肖,然亦安至国家大义蒙无所知?窃览世界诸邦,莫不以民族立国。一族以内之事,纵为万恶,亦惟族人自董理之。倚赖他族,国必不保,殷鉴未远,即在平南。凡此所谈,五尺之童可以具知,乃烦兴等言说短长,实为遗憾!战败以来,兴等或居美洲,或留欧土,或散处南洋各地。即在日本,亦分居东西京、神户、长崎有差。外患之生,尚未匝月,东西万里,居各未移,商发本电,已极艰困,则聚且未能,谋将安出?乃闻国中谈士,戟指怒骂,昔年同志,贻书相讥;谤语转移,哓哓嗷嗷,恍若道路所传,已成事实。呜呼!兴等纵不足惜,顾于利用者掀髯于旁,公等冥冥中偾其国事何哉!

  须知革命者,全国心理之符,断非数十百人所能qiáng致。辛亥已事,即为明征。国人既惩兴等癸丑之非,自后非有社会真切之要求,决不轻言国事。今虽不能妄以何种信誓宣言于人,而国政是否必由革命始获更新,亦愿追随国人瞻其效果。夫兵凶战危,古有明训,苟可以免,畴曰不宜?重以吾国元气凋伤,盗贼充斥,一发偶动,全局为危,故公等畏避革命之心,乃同人之所共谅。

  惟革命之有无,非可求之革命自身,而当卜之政象良恶。故辛亥之役,乃满洲政府成之,非革命党所能自为力也。今者政治清浊,事业兴废,士气盛衰之度,较之满洲何如?此俱国人所闻见。当兴等随国人后与闻政事,当局者每借口大权未一,qiáng饰其非。此中是非,无取辩说。但今日之失政,何与于昨日之争权?兴等蔽罪以去,则新治宜呈矣,胡乃觚排异己,甲乙无择,生心害政,益益有加,至今空尸共和之名,有过专制之实?一语反诘,真相立明。年来内政荒芜,纲纪坠地,国情愈恶,民困愈滋:一言蔽之,只知有私,不知有国。权氛所至,自非易女为男,易男为女,此外盖无不能。又辄藉词内乱未已,政力不专,其为欺谩,尤不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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