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菊花_冯德英【完结】(24)

2019-03-10  作者|标签:冯德英

  "对啊!"

  "走啊……"

  宝川、金牙三子等人呼应着要走.

  "慢着!"江鸣雁拿烟袋的手一挥,"震海的见识是对的,咱们这么gān,也吃够苦头啦……"

  火气盛烈的青年们都愣住了.宝川将大刀朝地上一撂,说:

  "不想你也怕事啦!"

  "我怕事?"江鸣雁霍地站起来,声音洪亮高亢,"我江鸣雁带着闺女闯江湖,收徒弟,传武艺,就为挣口饭吃?混小子,你说这话,不牙疼吗?"除去金牙三子,众人都来抚慰师父,责怪宝川,要他赔礼.宝川双手抱着头,蹲在一边鼓气.那二妞闺女流星似的眼珠闪了闪,嗔怪地瞪宝川一眼,拉住父亲,推到椅子上坐下,娇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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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呀,gān么生他的气呢?他是个愣头青,你不知道怎的?"江呜雁看看闺女,瞅瞅宝川,突然哈哈大笑了.大家莫名其妙.有人问:

  "师父笑么?"

  老人抖着白胡须,乐哈哈地说:

  "我笑,我还没推到辕门问斩,穆桂英就讲情来啦!"大伙望着宝川和二妞,跟着乐开了.二妞受不住,红着脸跑了.唯独金牙三子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闷地说:

  "乐什么!有么好乐的!"

  震海对宝田说:

  "你去给永升嫂做个保,让于之善暂缓几天,大伙凑凑,帮她把债还上."宝田走后,宝川仍气愤愤地说:

  "白学一身本事,有么用?打人无爪,咬人无牙,没个出头之日啦!"江鸣雁对震海说:

  "你不是有几句话要说吗?震海,说说吧!"

  震海说:

  "好.三子,宝川,你们气恨我,这怨不得你们.咱们光着腚一一块长大,谁不知道谁?我不是见穷人有难不救,只是寻思,往常咱那么做,救不了多少难,顶多出出气.三子,咱打过不讲理的盐局子,可是盐价照样涨,富的还是他们,穷的还是咱们.两亩láng也没为挨顿揍不再赶地边子qiáng占地,咱们家里倒给他赔东西、白gān活.于令灰瘸了腿,照样骑着自行车,胡作非为.孔庆俦挨了我几拳,账还是赖过去,我哥给他家帮工,冬chūn楼依样兴旺……一句话,咱这么做,顶不了多大的事."

  "这样说来,咱们家门里、武术会,还有屁用!"金牙三子说着,抬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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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川起身跟上,说:

  "就等着受苦入土吧!" .

  "别着急,兄弟!"震海将他二人拉住,"要想真正报仇翻身,还有法子.".

  他两个一齐站住.宝川惊喜地叫道:

  "还有法子?"

  金牙三子着急地说:

  "海哥!是不是你说过的,南方有多少万人马,与官府作对,为穷人打天下的,他们要来咱这里啦?"

  江鸣雁渴望地说:

  "有话,多说说吧,震海!"

  震海吩咐宝川道:

  "你去……"

  "海哥,刚才还说不怨我,怎么又要我走开……你揍我好啦!"宝川急了.

  震海笑道:

  "你去把院门闩上."

  "等我回来再说啊!"宝川飞速地去闩上门,跑回来蹲在震海身边.

  震海道:

  "咱这伙都是自家兄弟,穷骨穷肉,胳膊上走得马,脊梁上点得灯的硬汉子.今儿实对师父和弟兄们说,我说的那南方造反的兵马,都是共产党领着gān的."

  "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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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志红!"

  "啊……"

  见到江鸣雁严肃的目光,大家立时静下来.震海继续说:

  "共产党是咱受苦人的带路人,要打倒一切害人虫,建立起工农做主的国家.这叫做革命!咱中国东北面有个叫苏联的国家,共产党领着穷苦人,拿起枪杆子,在十多年前就打垮了地主资本家,实现了社会主义社会:种地的有地种,做工的有工做,再不受地主老财官府的欺压,光景越过越好!""这可真是梦里的事!"

  "我做梦也没做到,仙境一般!"

  "怪不得官府这么怕共产党,它有这大的能耐!"

  "这可比咱们武术会qiáng老鼻子啦!"

  "咱这地方穷人这么多,怎么没有共产党?"

  "孔志红不是?"

  "就一个,还被杀了!"

  震海道:

  "有穷人的地方就会有共产党,它是杀不完的!"

  金牙三子眉开眼笑,拉着震海起身,说:

  "海哥,你不早说.快走吧!"

  "上哪去?"

  "找咱的带路人——共产党去!"

  震海拽住金牙三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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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三子.共产党和别的会道门不一样,加入它,不那么容易."三子拍着胸膛道:

  "它要什么,我都给它,连脑瓜子算上.只是钱没有……"宝川捣金牙三子一拳:

  "穷人的靠山,要钱做么?傻蛋!海哥,快说,咱的共产党在哪?"震海说:

  "我也不知道它在哪……"

  金牙三子亮着大嗓门道:

  "这好办,咱大伙一块用劲打听,谁打听着也不准存私心…""三子,小声点."震海压低声音,"这事千万不能露风声,不能乱说.共产党对受苦人最贴心,只要咱们向着它,它会自己找到咱头上."江鸣雁一直抽烟,观察震海的神态.这时他庄重而严厉地扫了众人一眼,说:

  "震海的话都记到心上,在这屋里说,在这屋里了,有谁走漏风声——"他把白胡须使劲捋了一把,"别怨我江鸣雁手下无情!"这时,传来叩门的声音.

  进来的人三十出头,高个子.震海忙迎上前,亲热地说:

  "是你……这是俺师父."

  "我叫江鸣雁.请坐."鸣雁让位.

  来人向大家笑道:

  "路走晚啦,找石匠玉借个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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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川问: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

  来人答:

  "他家里说的."

  宝川又问:

  "咦,海哥的熟人,世章叔不留下你,俺嫂不来找他,叫你自个来这?"来人不好回答.震海刚要说话,江鸣雁先开腔了:

  "你问这些废话gān么,给灰瘸láng作眼哪?震海,快领朋友去吧."出了门,震海道:

  "老丁,真在我家宿?"

  丁赤杰低声说:

  "不宿.先子在我庵上等你.你回家安顿一下,要三四天工夫.""回家得费唇舌……你稍站一会儿."震海急去找到宝田,嘱咐道:

  "组织找我.你去告诉我家一声,就说你爹托我到烟台买煤买铁去……你寻摸着编排吧."他又问永升嫂的事,宝田说缓和下来,他就随着丁赤杰,上了北去的夜路.

  半岛上海洋气候,刚才还明月当空,现在又布云扬雪.

  北风迎面扫刮,雪花凌乱,直往脸上打.两个人,弯着腰,顺着进山的路,急急地走.

  "适才那个老追问我的小伙子,是谁?"赤杰问.

  "宝田的兄弟宝川,挺机灵的人,直肠子,不错.参加党,要向后放一放."山j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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