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幸福_大冰【完结】(34)

2019-03-10  作者|标签:大冰

  心是什么做的……”

  我在门外听着另一个门外的故事,将手抄进兜儿

  里,跳了会儿踢踏舞。孩子的妈妈来接她,我在门口

  拦住她不让进,我说:“你听。”“八戒,你不要再说

  了,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我要晚两天才行……

  我心里面还在难受哦,等我的难受再减少那么一点

  点,我立马就出发。只要他肯让我回去,我怎么会不

  回去。你知道吗?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不恨他哦,

  我只是有点儿难过……”

  我和娜娜掀开门帘偷偷往里看着,一大一小两个

  人儿对坐着,中

  间一盆炭火,小女儿依旧是捧着脸,认真地静静

  地听,满脸的点心渣。娜娜说:“路平会是个好父

  亲。”我说:“那我呢?”她抿着嘴,笑着看了我一

  眼,又收敛起微笑,在我肩头轻轻拍了拍。瞎拍什么

  啊!我扭过头去继续跳我的踢踏舞。

  路平唱歌从没唱哑过嗓子,那天却说哑了嗓子。

  我们叫了外卖,边吃边听他给心心讲故事。

  晚上八九点钟,开始上客人的时候,他也不肯

  停。有些客人待了一会儿无聊地走了,有些客人盘腿

  坐下,和我们一起听。炭火时明时暗,瓜子皮在火盆

  里酿出青烟。

  小女儿困了,歪在我怀里睡去。路平帮我把她放

  到背上,踩着星光,我背她回客栈睡觉。路过大石桥

  的时候,她半睡半醒的,在我背上轻轻地唱起那首

  歌:

  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稀泥里,到处

  是泥鳅……我说:“姑娘,没有下午唱得好听呢。”她

  呢喃着说:“爸爸,明天我们还去找大驴玩儿好

  嘛……”从那天开始,每天早上她吃完馄饨皮儿,我

  吃完馄饨馅儿后,我

  们都会溜达到低调酒吧门口,晒着太阳等路平起

  chuáng讲故事。路平迅速爱上了这个小人儿,除了讲故

  事,他还给心心弹吉他。那时他在整理专辑,弹着吉

  他唱歌,然后停下来,客客气气地问心心:

  “您觉得这首怎么样?”小女儿永远回答他:“没

  有我爸爸的歌好听。”他就很淡定地,接着唱下一首

  歌,接着问同样的问题。晚上酒吧营业的时候,路平

  会在台上演绎的间隙穿插唱两首儿歌给心心听。慢慢

  地,他竟然养成了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后

  来,低调酒吧5 年间搬迁两次,这个习惯他却一直没

  改。

  低调酒吧变成了新的根据地。我们开玩笑说:心

  心是史上最年轻泡酒吧的姑娘。大人喝酒,她喝养乐

  多。她觉得养乐多很好喝,经常往我们的酒瓶里挨个

  倒点儿,没人会拂了她的好意,都继续接着喝,但味

  道实在是很怪。

  她一般到晚上十点左右开始犯困。一困了就自觉

  把脑袋枕在我大腿上,半分钟左右就能打呼噜,吓得

  整个酒吧的人关了音响,压低了嗓子说话。有些好心

  的姑娘解下外套,左一件右一件地盖在她身上。

  她睡觉爱流口水,我没少付gān洗费。

  ……

  娜娜改签了机票,拖到没办法再拖的那一天才离

  开古城。悠长的假期结束了。我和苗苗、小喆、铁

  城、路平一起去送她们。车停在忠义市场,

  上车前我们挨个抱了抱她们,小女儿很奇怪地看

  着我们,问:“你们怎

  么不上车?”她喊:“爸爸过来……爸爸你怎么不

  上车?”她喊:“路平路平,开车了快上来啊……”有

  人和我打招呼,我递给那人一根烟,转过身去和他聊

  天。再回头时,车已经开走了。她趴在车玻璃上,眼

  睛看着地面,眉

  头皱着,挤扁了小小的小鼻子。路平说:“还

  好,没哭。”

  心心离开丽江两年后,我路过长chūn,打电话给她

  妈妈:“孩儿她娘,咱姑娘还记得我吗?”

  打这电话时,我是有那么一点儿忐忑的,那两年

  我的人生起起伏伏,诸事扰心状况百出,又本是个疏

  于靠电话线联络感情的人,已许久没有听到过她们娘

  俩的声音了。

  奇葩妈妈说:“她都八岁了……上小学了。如果

  不记得你了,你可别伤心。”

  我说:“那算了,不如不见,保重保重。”

  她说:“你看你,还是那么孩子气……不如我们

  和心心玩儿个游戏,咱们制造一次偶遇,看看你在孩

  子心里分量有多重。如果认不出你来,你擦肩而过就

  是了。”

  我闻此语甚为伤心,是真的特别伤心。但还是讪

  讪地按约定去等她们娘俩。

  远远的,看见人群里娜娜卓越依旧的身姿,左手

  边牵着我可爱的小女儿,唉,抽穗的小玉米秸子一

  样,都长高了快一头了。娜娜冲我眨眨眼,径直朝我

  的方向走来,小女儿完全不知情地蹦跶着,嘴里好像

  还哼着歌。

  我放慢脚步,止不住浮起一个微笑。

  距离5 米的时候,小女儿猛地扎住了脚步。

  她死死盯着,先是往后倒退了一步,而后一下子

  张开两只胳膊扑了上来,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抱着她原地打了两个转儿,我说:“姑娘姑娘

  你快勒死我了。”

  她小声喊:“爸爸粑粑巴巴我的好爸爸……”头埋

  在我颈窝里,呜呜哭出声儿来。

  我说:“娜娜你别光自己个儿抹眼泪,赶紧找张

  面巾纸给咱姑娘撸撸鼻子,鼻涕都蹭我衣服领子上

  了。”

  我说:“姑娘姑娘我的好姑娘,你想我吗想我吗”

  我的小女儿噙着眼泪,捧着我的腮帮子说:“本

  来不想的,一看见

  你就开始想了,现在这会儿最想最想了……”我

  一手抱着她,一手掏出手机,哆嗦着给路平打电话。

  电话很久才有人接,路平应该是刚刚睡醒。“老路,

  我估计是没戏了……你赶紧生个孩子去吧!要生就生

  个女儿。”

  十二月党人的妻子

  三年后,路平生了个孩子。

  但不是女儿,是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小jījī

  很大,路平说是遗传。路平给他起名叫“路过”。

  我说:“你给宝贝儿子起的这个名字,实则是你

  自己半生的写照。”

  他说:“我希望是我儿子一生的写照。”

  路过第一次剃胎毛的时候就被剃成了个莫西gān

  头,因为他有个奇葩的妈妈,叫小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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