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危机_柳建伟【完结】(29)

2019-03-10  作者|标签:柳建伟

  张保国一直在认真倾听,知道这一番宏论后,必能回到最原始的主题上,忙接口道,“三、五十亿说少了。因你个人魅力为平阳搞来的项目,每年都能创造十几个亿的财富。”

  王长河说,“你说,要是因为我收个千把万的贿,砍了我的脑袋公不公?肯定公道。谁让你gān的就是这个事呢?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对名声这个虚的东西看得重。你呀,一定要给我守住,等你家张怡出国留了学,你就能像我一样洒脱了。王敏的年薪十来万美金,还不够我们花?”

  张保国笑道,“你今天给我穿了一条贞节裤子,肯定守得住。”

  王长河仰在转椅上活动活动脖子,“恩诚同志有出将入相的命,这次下来目的只是历练,中央党校一结业,H省能不能留得住他,都难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今后的五年,这平阳就是你、我的平阳。五年之后,我在省委副书记的位置上退下来,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张保国书记带领一千万平阳人民进入小康社会了。我从来不隐瞒我的真实想法。年龄不饶人,这是我最后的一个人生目标了,以后呢,我的任务只有俩: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保国啊,你可得好好帮我呀。”

  张保国说,“我也不表决心了,你就看我怎么做吧。”

  王长河大笑起来,“这话是你张保国的风格。城府有一部分是天生的。你身上流的是院士的血,我身上流的是矿工的血,所以,你的城府比我深。这我高兴,没一点城府,舞台再大一些,就踢腾不好了。在用人上,我引以为自豪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现了你,培养了你,又鼎力推荐了你。在看人上,第一个看错的,恐怕就是这个杨全智了。哎,我怎么就看错了他呢?”

  张保国安慰道,“人都是会变的。你当初并没有看错他。他走了几年,办公室的人说起他评价都不低。市长,你也不要自责了。”

  王长河站了起来,脸色和语气都变得严肃起来,“我能不自责吗?保国,跟你竞争常务副市长位置的,有六个人,省里有俩,市里有俩,地市有俩。恩诚同志离任了,又会有多少人盯着那个空位?杨全智这个王八蛋,太不争气了。”一拳擂到桌子上,“早不出事儿,晚不出事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把他在碱水里泡泡,盐水里洗洗,清水里冲冲,他还是我王长河的人。你奶奶的,你弄个权呀,造个假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娘的,他搞钱不说,还搞女人,还几十成百地搞女人!这不是递给别人一个屎盆子,让人家往我头上扣吗?保国呀,这事儿可不能等闲视之。”

  然后像袋土豆一样,塌在转椅里,半天不说话。

  张保国生怕王长河说出要保杨全智的话,忙说,“实名举报,不查不行啊。”

  王长河嘿嘿笑道,“谁说不查了?查要看怎么个查法,由谁去查。查杨全智,只有你来主持,我才放心。忙过这一段,把专案组成立起来,你当组长,副组长设上两个,一个是万富林,另一个由市纪委派人。专案组成立后,先不忙开展工作。这样吧,安排一个得力的人,到黑岭当常委,先把情况摸摸。举报信上也涉及到了黑岭全局的问题,这么做也更显慎重了。保国,你看呢?”

  张保国说,“也好。”

  王长河说,“这事放一放,也影响不了黑岭的大局,他毕竟是一个常务副县长嘛。但愿他这一段别再祸害别的女人了。几点了?”

  张保国看看表说:“九点多了。”

  王长河忙站起来说,“来来来,咱们看看电视。你没完没了地说非典,老伴呢,也没日没夜地唠叨SARS,搞得我也有点儿紧张。如今信息太发达了,也好,也不好,真理和谎言,没个火眼金睛,轻易分辨不出来呀。”把电视打开,调到中央一套,“你看,国务院的新闻发布会已经开始了。”

  两个人站在那里看新闻发布会。

  一位记者问:“截止到三月三十一日,北京到底有多少非典型肺炎患者?”

  卫生部部长张文康答道:“截止到三月三十一日,北京发现十二例非典型肺炎患者,死亡三人。北京由于吸取了广东的教训,有效地控制了输入性病例以及由这些病例引起的少数病例,所以没有向社会扩散。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大家,在中国工作、生活,包括旅游,都是安全的。在座的各位,戴口罩、不戴口罩,我相信都是安全的。”

  王长河大声说,“保国啊,内阁部长一出面,所有的谣言不攻自破。可惜有太多的外国人受谣言的蒙蔽,不准备来中国参加广jiāo会。要不然,咱们平阳的参展方阵,肯定大放异彩。”

  张保国一看出了这个新情况,也没给王长河说为市属医院添置呼吸机和专用隔离服的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给市卫生局局长周东信打了电话,让周东信打个购买十五台呼吸机和五百套专用隔离服的报告,东西买回后,配发给市第一人民医院和市传染病医院。

  第二天中午,张保国抽空去看父亲。

  张chūn山正坐在客厅里看《平阳日报》转发的新华社通稿《中国是安全的》。张保国说了买呼吸机和隔离服的事。

  张chūn山说,“谢谢你,张副市长。我很高兴你在这种大形势下还能这么做。有人在说谎。可是,谁在说谎呢?但愿不是中国人在说谎。”

  14

  张怡好说歹说,郑丰圆才答应从张怡那里借一万元还给那位女同学。从多多那里借的两万元,郑丰圆认为不用还,也不能还。郑丰圆说她已经认多多做了姐姐,这么做太伤多多的心了。再说,借张怡三万块钱,同样有压力,郑丰圆不愿背负这么多的人情债。张怡再要劝说,郑丰圆恼了,说,“你这么信不过我,你借给我这么多钱gān什么?我要心甘情愿堕落下去,天使也救不了我。我哪怕从你这里借了一百块钱,也是接受了你们的好意。不瞒你说,欠多多的钱,我感到轻松,因为我可以细水长流地还她。再说,你这种方式,伤,伤害人……我是把你当成了朋友,才告诉你我真实的感受。希望你能理解我。”

  张怡一看事情又办砸了,再不敢坚持。

  第二天中午,郑丰圆约张怡出去走走。张怡喜出望外,心里顿时有了成就感。两人走进足球场,郑丰圆拿出手机按了几下,递给张怡,“你看看吧。”

  张怡拿起手机默读,“今天本想去学校找你,突然感到身体很不舒服,浑身酸乏无力,不停gān咳,好像还发烧了。这些天我在广东想了很多。我马上就五十了,有轻微糖尿病,又有慢性肾炎,不配跟你谈婚论嫁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能把我当成一个大哥看。你年轻、漂亮,又是大学生,应该有个很好的归宿。给你妈治病的钱,你不用操心了。我真的想在这个老地方见你一面。能见你一面,就是病死了,我也无憾了。”

  郑丰圆说,“张怡,看看男人的伎俩吧。在学校大门口堵我两天,没堵到,开始装病了。”

  张怡说,“我觉得他说得挺诚恳的,不像是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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