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小声嘀咕,说"万一敌人从别处迁回过去怎么办?"
陈赓听了,说:"huáng维这个人,不是打仗的科班军人,是办教育的,书生气十足.他为人死板,不像蒋介石别的将领那样狡猾.这次huáng维接到要他东援的命令时,正在大洪山扫dàng.如果他狡猾一点,看到我们这里部队这样多,就会往东向李延年靠拢,那样就会对他稍好一些;往北径直驰援徐州,危险就大.原来设想他可能先往东进,然后再往北去.因他缺乏实战经验,直奔浍河而来.huáng维这人是我的同学,他重视书本知识,不会打破常规,若不首先进攻南坪集,而去进攻别的地方,在他看来,是有违‘兵法’的.你们大可放心,他一定会经过南坪集的!"
南坪集地形开阔,无险可守,地形有利于敌人.鉴于此,陈赓命令十一旅将阵地推进到南坪集以南数百米的田野上.在正面构成以班、排为单位的集团工事,以减少pào火杀伤,增qiáng独立作战能力.待敌步兵冲到阵地前沿,即突然开火,给敌人以重大杀伤.
陈赓一直留在南坪集,密切注视着前线战况.
21日,huáng维以十军在左,十四军在右,十八军在中,八十五军随后,在第四纵队快速掩护下,摆开一个庞大的阵势向南坪集进攻.敌人轮番攻击我军各个阵地,不停发起冲锋,全都被打了回去.最后敌人集中兵力攻击我左翼突击阵地,一连攻了十几次,工事打平了,排长负伤了,三个班长都牺牲了,战场上杀声震天动地,英勇的战士们奋勇抗击.
陈赓注视着前沿阵地战斗.听到猛烈的pào火轰击,他焦的不安地在指挥所来回走动.心想:这样的轰击,部队伤亡一定很大.
南坪集这场阻击战打得异常激烈.镇子里许多房屋被夷为平地.
整整激战了一天,敌军付出惨重代价,始终未能攻入南坪集.
秋雨连绵,洒落在淮海大地上.huáng维身披雨衣,站在高地上,用望远镜向前方观察.前方便是南坪集,那里pào火连天,战斗正烈.
站在huáng维身边的参谋长,感慨万端:唉,刘伯承这一着可把我们整苦了!
眼看我们十二兵团就要进到宿县,和徐州的邱、李、孙诸兵团汇合了,他偏在中间给放了个子儿,叫你进退两难……
huáng维气恼地放下了望远镜:"再拉两个师上去!我就不信小小的南坪集就这么难啃!"
总前委指挥所.
刘伯承、陈毅两位司令员和邓小平政委俯身看着地图.
陈毅:"现在就在宿县拿huáng维开刀,huáng维想夺路前进,三路之中他的处境最不利.利用huáng维急于打到宿县的心理,我们放弃浍河,吸引十八军过浍河.用四、九两个纵队,把十八军截在浍河以北,给他分割开,然后以一、二、三、六、十一,共五个纵队吃他浍河南边的三个军."
邓小平说:"问问陈赓."他接过话筒,"陈赓吗?我是小平."
话筒里传来陈赓的声音:"我是陈赓,敌人猛攻一天,阵地一度被突破,我们发动反击,现在阵地已经夺回."
邓小平:"问候南坪集阻击部队.他们给十八军以迎头痛击,伤亡怎样?"
陈赓说:"一个连剩下八个人,包括连长在内.他们不下阵地,要坚持到底."
邓小平:"北面部队陆续赶来.看来huáng维四个军一个快速纵队,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易割裂.准备放十八军过浍河,然后由你纵和九纵把他留在河北……"
陈赓:"我同意总前委意见."
邓小平放下话筒说:"定下来了,陈赓同意."
于是总前委向中央军委发出电报.
23日夜间,陈赓率部主动撤出南坪集阵地.huáng维错误地认为解放军已被击退,让十八军全部进入浍河北岸,十四军在南坪集东南地区集结,第十军与解放军jiāo战.
24日上午,huáng维兵团主力军第十八军过了浍河,进入陈赓所预设的囊形阵地后,huáng维才觉察上了圈套.
huáng维不安地来回踱着.
杨伯涛说:"我们所处的情况非常恶劣,共军布下天罗地网,有意放弃浍河诱我深入.我们已入了圈套.依我看,趁东南还没发现敌人,立即向固镇靠拢,与李延年联合起来再往北打."
军长们纷纷同意这一意见.
huáng维的心里乱糟糟的.蒋介石命令攻取宿县(此时宿县已被我军占领),打通徐蚌,可眼下根本不可能.怎么办?他觉得杨伯涛的意见不无道理,但又与蒋介石的命令相违背.huáng维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终于,他下狠心似的站住了,说:"命令已渡过浍河的十八军、八十五军迅速撤回浍河南岸,第十军掩护第十八军,第十四军掩护兵团部依次撤退,部队到双堆集地区集结.立即行动!"
huáng维的部署不可谓不周密.但情势已不等待,第十八军和第十军已和解放军展开激战.第十四军和第八十五军本可及早离开战场,但huáng维谨小慎微,使我中野部队得以顺浍河横插而来,截住第十四军的后路.
总前委指挥部.
刘伯承、陈毅、邓小平正焦急地注视着前方战场的动静.
这时电话里传来陈赓的声音:"huáng维跑了!"
陈毅听后下令:"出击!"
王近山带着他的部队来了一个大包抄,从敌人后尾插上来,他们是从千里以外的汉水边上尾追huáng维来到宿县的.
一时喊声、命令声、杀声、枪声、几十万人马的叫声,混在一起,震天动地.
就在huáng维准备行动时,中野主力乘其动摇不定之际,从东、南、西三面全线向敌展开猛烈的攻击,迫使敌人钻进以双堆集为中心,东、西二十里,南北十五里的包围圈里.陈赓率部从南坪集到东平集一线qiáng渡浍河,全线向敌追击.把敌人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位于双堆集地区南端的中野六纵、十一纵队,封闭了东南方向敌人去路.侥幸漏脱在包围圈外的敌第四十九师拼命南逃,被六纵队跟踪尾追,于26日夜在大营集一带歼灭.
一夜惊吓,huáng维要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报告南京.
南京,官邸会议室.
蒋介石正召集陆、海、空三军首脑人物高级幕僚开会.
蒋介石正得意于他的决策:南北对进,夺取宿县,打通徐、蚌jiāo通.他站在地图前,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这就形成对共军的夹击之势.我们变内线作战为外线作战,变被动为主动."
顾祝同接到huáng维的电报,大惊失色.顾祝同用颤抖的双手要把电报jiāo给蒋介石.
作战厅厅长郭汝瑰走上来,接过电报看了一下,轻声地、谨慎地对蒋介石说:"huáng维兵团忽于24日十六时,向固镇方向转进,被共军包围于双堆集地区……"
蒋介石一听就气炸了:"胡说,娘稀皮,不可能……"刚才得意的神情一扫而光.
蒋介石问:"共军谁守的南坪集?"
副官答:"陈赓."
一阵难堪的沉默.
见蒋介石怒气稍息,郭汝瑰谨慎地说:"总座宽心,huáng维不是万不得已,绝不敢擅自行动……"
过了好一会,蒋介石才说道:"命令徐州和蚌埠方面不惜一切代价向宿县猛攻,命令huáng维以他本身的力量,向东南突围,命令空军配合作战."
说完,懊恼地走出会议室.
此时,蒋介石真可谓焦头烂额,束手无策.怎么办?huáng维十一个师,装备jīng良,向来称为主力兵团;难道束手待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