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锻炼了我:朴槿惠自传_[韩]朴槿惠【完结】(19)

2019-03-10  作者|标签:[韩]朴槿惠

  父母节当天,我们拿着用心准备的卡片和三朵康乃馨给父亲,结果从父亲办公室出来的弟弟哭了。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他看到父亲把花和卡片拿去放在母亲的照片旁边,听到他这么说也让我感到心痛。

  1970年代中期开始,父亲开始准备离开总统职位。有一次是在他担任第九届总统还不到一年的时候,他问我:“你觉得谁适合担任下一任总统?”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看样子当时父亲应该是认为他梦想的祖国现代化事业已经差不多有一定成果了吧。

  父亲为了让政权移jiāo不产生混乱而做了一些具体的准备,他时常对我说等他卸任后,要到南方的小村里专心读书写字,想过一个安稳的晚年。有一天又说他想买下一座荒废的小山,然后在那里种植花草树木,过过清幽的生活。

  “能养两三只rǔ牛也不错吧?每当放假的时候有一些孙子孙女来我家,热热闹闹的应该也挺好玩的。”

  其实父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有预感父亲已经下了决心。他想离开政治圈,想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度过他的晚年。

  1.与父亲在镇海樱花树下合影。

  2.父亲离开我们的那天。

  3.全家在一起的光景,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4.台湾文化大学名誉文学博士学位受赠式。

  1.怀念父母亲的追思事业是我需要亲自负责的事情。父亲留下来的画更是重要的资料。

  2.为了矫正扭曲的历史,我打破了漫长的沉默,决定开始接受媒体采访。

  3.每次来到儿童会馆的槿花园,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一样有种平静的感觉。

  4.在父亲去世十周年追悼仪式中读追悼文。

  第三部

  孤单又漫长的航海

  在青瓦台生活的十五年期间,

  毫无选择地我也成了爱国者。

  当对父亲的毁谤与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有人劝我暂时离开韩国过段时间。

  但是我做不到。

  这里是我出生长大的国家,是我的土地。

  不管去到哪个国家生活,

  都比不上住在自己国家理直气壮又幸福啊。

  就算再痛苦再疲惫,

  我都会在我的国家完成我的人生并长眠在这片土地里。

  离开青瓦台后,踏出的每一步都有着岁月的重量和各种含义。

  再次面临的悲剧

  悲剧再次无声无息地找上门。1979年10月26日清晨,父亲说“今天要去参加在插桥川举行的仪式”。我向他道别后,父亲就离开了青瓦台,那是一如往常的一天。那天我一样在青瓦台接待贵宾,度过了忙碌的一天。父亲回到青瓦台是在下午三点左右,听到直升机的声音后知道父亲已经回来了,但是因为有贵宾来访,和父亲的见面就移到了晚餐时间。等贵宾回去后,我去找父亲才得知,晚上他已经和其他人在宫井dòng有约。过去父亲在外用餐时,都会用电话事先告知,但那天因为我在见外宾,就告诉秘书要我自己先在家用晚餐。

  那天我从电视里看到插桥川的完工典礼。按下排水闸门的按钮后,巨大的水柱从闸门倾泻而出,父亲看到这景象露出了非常满意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的脸色异常苍白,虽然是用黑白电视观看,依旧能看得出父亲苍白的脸色,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的面孔仿佛不像活在这世上的人一样。而当时的我只想着父亲的健康恐怕亮起了红灯,得要更加注意他的健康才是。

  之后跟随在父亲身边的秘书才告诉我,当天其实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情。明明彻底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当父亲揭幕的那一瞬间,纪念塔上的布幕却只拉下了一半。活动结束之后为了要用午餐而前往道高温泉观光饭店,结果那里饲养的獐子听到父亲搭的直升机的声音,吓得到处乱跳,最后撞到树上死掉了。也许这些事情都只是巧合,但这些状况确实也都发生在那一天。

  我隔天的行程很满,所以决定要早点入睡。差不多夜里一点三十分左右,我被电话铃声吵醒。“麻烦请起chuáng准备一下。”听到电话另一边秘书的这番话,我的脊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脑中像闪电般闪过母亲当初被暗杀的画面。

  稍后金桂元秘书室长来到了官邸。

  “总统阁下过世了。”

  听到这一番话,我的身体瞬间冻结。

  “怎么会这样……”

  金桂元秘书室长简单向我报告了当晚发生的事情。

  “前方没有任何异常吗?”

  这句话无意识中脱口而出,我顾虑的竟然是三八线的安全,也许我当时担心的是朝鲜会趁着父亲过世这个时刻发起武力进攻。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是怎么熬过去的,恐怖的宁静缓缓包围,一开始只是一阵寒意袭来,接着全身上下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当一个人受到太大打击时,听说是哭不出来的,那晚我终于明白了。慢慢地全身的感觉逐渐消失,仿佛置身在令人晕眩的梦境之中。

  父亲的遗体在凌晨天一亮就移回了青瓦台,就安置在五年前放置母亲遗体的屏风后面。那一刻,即使有人在背后刺我一刀,恐怕我也不会觉得痛了。

  父亲的表情非常安详,仿佛睡在一个非常舒服的梦里一样,非常平静。我抓紧父亲已经失去温度的手,这是此生父女之间最后一次的告别。父亲还有太多话没对我说,多希望自己能像个孩子一样哭闹,叫他不要丢下我们离开。

  当我恢复意识时,看到号啕大哭的弟弟,他怕哭声太大,用手捂着嘴巴。我看着他,心里仿佛撕裂般地疼痛。槿令的眼里也不停地流下眼泪,外表看起来坚qiáng又活泼的她,其实是一个心思非常细腻的孩子。于是我静静地拥抱了我的弟弟妹妹,就像母亲过世的时候,父亲紧紧抱住我们一样,我用力地紧抱住我的家人。

  突然想起中秋节前夕,父亲到母亲墓园扫墓回来的时候对我说的话。他说“我也好想去,过不久我也会去的”。或许当时他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想到这里我的心更加剧痛。

  父亲走过的最后一程。

  灵堂设置在青瓦台的接见室里,丧礼以九日丧的习俗举行。我们为一般民众另外准备了焚香所,从丧礼当天开始就不断涌入哀悼人cháo。前来奔丧的人龙超过景福宫的围墙,甚至看不到尽头,青瓦台内则不分老少全哭成了一团。

  白天我会先隐藏心中的伤痛迎接前来吊丧的客人,但到了晚上痛苦就开始袭来。好几天我根本阖不上眼睛,仿佛胸口被敲了一根钉子一样,痛到无法入睡。这感觉让我觉得不像现实,而是在梦中被噩梦追赶一般。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的手脚像是要被折断一样剧烈疼痛,撩起丧服才发现手臂像是被棍子打过一般到处都是紫色的瘀青,而且不只一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拔过火罐一样,大大的瘀青从肩膀到脚底都是。担心我的槿令到房间来看我之后,急忙跳起来要我赶快去医院,但当时那个情形不方便这么做,所以我决定去青瓦台内的医务室。

  “突然受到太大冲击和jīng神上的痛苦时,偶尔会出现像这样血液凝聚在一处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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