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为谁而鸣_[美]海明威【完结】(60)

2019-03-10  作者|标签:[美]海明威

  这个困脑袋的汉子坐着,没神的小眼睛瞪着奥古斯丁。这时,瞳孔竟变得更小了。他舔舔嘴屏,举起一条手臂,用手背擦擦嘴,低头一看,看到了手上的血,他用舌头舔着嘴唇,接着唾了一口血水。

  这也不行。”他说。“我不是傻瓜。我不会着恼。”

  “王八蛋。”奥古斯丁说。

  “你哪会不知道。”巴勃罗说。“你了解这女人的嘛。”奥古斯丁又狠láng地给他晡上一拳。巴勃罗冲着他哈哈大笑,染红的嘴里餌出一口huáng色的坏牙。

  “算了吧,”巴勃罗说,用杯子从缸里舀了些酒。”这里谁也找有种来杀我,挥拳头是傻瓜。““胆小鬼。”奥古斯丁说,

  “骂人也是白搭。”巴勃罗说,用酒漱着口,发出咕噜噜噜的声音,然后吐在地上。“骂我,根本是白搭。”

  奥古斯丁站在那里,低头望着他,悝吞吞地,一字一句地,刻薄而轻蔑地骂他,一迭连声地骂着,好象正在用粪耙从粪车里一下下地挑起肥料,给地里施肥似的。

  “再骂也是白搭,”巴勃罗说。“算了,奥古斯丁。别再揍我啦。你会伤了自已的手。”

  奥古斯丁从他身旁走开,朝dòng口走去。“别出去。”巴勃罗说。“外面在下雪 你就在里面舒尿一会吧。”

  “你!你。”奥古斯丁在门口转身对他说,把他满腔的轻班都放在“你”这个字里面-

  “对,就是我。”巴勃罗说。“等你归天的时候,我一定还活

  着。”

  他又舀了一杯酒,向罗伯特 乔丹举起杯子。"为教授gān杯,”他说。然后转身对比拉尔。“为太太司令gān杯。”接着为大家祝酒,“为全体痴心妄想的人gān杯,“

  奥古斯丁走到他面前,用手倏的一砍,打掉了他手中的杯

  子。

  “把酒糟蹋了,”巴勃罗说。“多蠢哬。”奥古斯丁对他恶毒地骂了一声粗诘。“不,”巴勃罗说,又舀了一杯。“我醉了,你没看到吗?我不醉的时候不大说话。你从没听到过我说这么许多话。不过,聪明人和傻瓜泡时间,有时就不得不喝醉。”

  “滚,操你奶奶的怕死鬼,”比拉尔对他说。“你这个怕死鬼,我看透啦。”

  “这女人家的嘴多脏啊,”巴勃罗说。“我要出去看马了。”“操它们去吧,”奥古斯丁说。“这不是你的老规矩吗?”“不,”巴勃罗说着摇摇头。他从dòng壁上取下毯子式的披风,望望奥古斯丁。“你啊,”他说。“太粗bào了,““你去和马gān什么?”奥古斯丁说。“去査看一下。”巴勃罗说。“操它们。”奥古斯丁说。“嫖马客。”“我非常客欢它们。”巴勃罗说。“哪怕从屁股后边望去,它们也要比这帮家伙漂亮些、懂事些。你们自己消遣吧,”他露齿笑笑说。“跟他们谈谈桥吧,英国人。向他们jiāo代袭击时的任务。告诉他们撤走的办法。炸桥之后,英国人,你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你把你这些爱国者带到嗛里去呀?整整一天,我一面喝酒,-面在琢磨这件事。”

  “你想到了什么?”奥古斯丁问。

  “我想到了什么?”巴勃罗说,舌头在嘴里到处舔着?我想到了叶么,跟你有什么相gān?”“说说吧,”奥古斯丁对他说。

  “很多事,”巴勃罗说。他把披风从头上套下去,那滚困的脑袋从这肮脏的huáng披风中央的圆孔里伸了出来。“我想到了很多事。”

  “什么事,“”奥古斯丁说。“什么事?”“我想到,你们是一帮痴心妄想的家伙,”巴勃罗说。“带头的一个是女人,头脑长在两条大腿中间,另一个是来送你们上西天的外国佬。”

  “滚,”比拉尔对他喝道。“滚,到雪里去玩你自己吧。你给我滚开,你这被马儿掏空了身子的嫖客。”

  “说得多带劲啊。”奥古斯丁钦佩地说,可是有点心不在焉。他发愁了。

  “我走,”巴勃罗说。“不过我马上就要回来。”他撩起dòng口的毯子,走到外面,接着在dòng外嚷嚷,“英国人,还在下雪哪。“

  第十七章

  雪从山dòng顶上的窟甯里飘落在炉灶的煤火上,发出咝聪声,这是这时山dòng里唯一的声音。

  “比拉尔,”费尔南多说。“还有炖肉吗?”“呸,闭嘴。”妇人说。但玛丽亚接过费尔南多的碗,拿到已从炉灶边端下的大铁锅旁,在里面舀吃的。她把它槺到桌边 搁在桌上,费尔南多俯身去吃。她拍拍他的肩头,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一只手搁在他肩上。

  伹费尔南多没有抬头。他一心一意地吃着炖肉。

  奥古斯丁站在炉灶边。其他人都坐着。比拉尔坐在桌边,罗伯特 乔丹的对面。

  “挨,英国人,”她说,“你看到他是什么模样啦,“

  “他会怎么gān?”罗伯特‘乔丹问。“什么都gān得出来。”妇人低头望着桌子。“什么都gān得出来。他这人什么都gān得出来。”

  “自动步枪在哪里?”罗伯特 乔丹问 “在那边角落里,裹在毪子里。”普里米蒂伏说。“你要吗?”〃等会要。”罗伯特 乔丹说。“我想知道枪藏在哪儿。”“就在那儿。”普里米蒂伏说。“我把它拿进来裹在我的毯子里了 免得受匍。弹药盘在那只包里。”

  “他不会动它的。”比拉尔说。“他不会拿这支机关枪gān什么名堂。”

  “我记得你刚才还说他这人什么都gān得出来。”“有这个可能。”她说。“不过他没有使过机关枪。他可能扔个炸弹进来。这才更符合他的作风。”

  “不把他gān掉,就是鸞,胆小。”吉普赛人说。在整个晚上这场谈话中,他没开过口。“罗伯托昨晚就该把他gān了。”

  “杀了他吧。”比拉尔说。她那张大脸上鳝出了yīn郁而疲惫的神色。“我现在赞成这个办法了。”

  “我本来是反对的。”奥古斯丁说,他站在炉灶前,两条长手臂垂在身体两摘,颧骨下满是胡子茬的两頰,在炉火映照下显得凹陷了 “我现在赞成了。”他说。”他这个人现在很恶毒,珙了我们大家他才离兴。”

  “大家说说吧,”比拉尔说,但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安德烈斯,你说呢?”

  “杀掉他,”两兄弟中那个黑头发在前額上生得很低的说,还“埃拉迪奥。”

  “一样,”另一个兄弟说。“依我看,他是个大祸根。而且他根本不中用了。”

  “普里米蒂伏?”’“一样。”“费尔南多?”

  “我们不能把他关起来吗。”费尔南多问。"谁来看守囚徒?”

  普里米蒂伏说。“一个囚徒得两个人看。再说,最后我们怎么处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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