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鲸_[美]赫尔曼.麦尔维尔著【完结】(131)

2019-03-10  作者|标签:[美]赫尔曼.麦尔维尔著

  而且,关于上述这些大海shòu,它们也有两大坚固堡垒,这两大堡垒,就一切人类的能耐说来,将是永远无法攻击的.正如冷淡的瑞士人,一遇外族入侵他们的河谷,便都撤到他们的大山上去一般,因此,这些须鲸在那如大草原.林间开阔地带的洋面上被猎击后,它们最后也能够这样前往它们那些北极的城堡,而潜入到最后的草木茂盛的壁垒和城墙下去,又在冰地和浮冰块中冒了出来;它们处在无尽的十二月天的美妙的小天地里,根本不把人类一切追逐放在眼里.

  但是,也许是因为往往要打到五十条这样的须鲸,才能够打到一条抹香鲸的缘故,因此,船头楼上一些哲学家才断定说,这种具有决定意义的打击早已使得鲸这支队伍大大地减少了.虽则不久前,光是美国的捕鲸者,每年在西北线上所捕杀的这种鲸,其数目可就不下于一万三千条;然而,还是有人甚至把它当作一种微不足道的情况,视为不值一驳的.

  世界上那些身躯比较硕大的动物的稠密情况,当然免不了会多少引起怀疑,然而,我们对于那个果阿(果阿......印度马拉巴的沿海地区.)的历史家哈托(哈托......果阿总督的随侍医生,生卒年代不详.)的言论又将怎样看法呢?他说暹罗国王一次行猎就可以打到四千只象;而且还说在那些地方,象只之多,有如温带地方的畜群.因此,如果这些大象,几千年来已经遭到了塞密拉密斯(塞密拉密斯......神话中的亚述皇后,以貌美.才智.妖娆见称,据说建立过巴比伦城,攻占过埃及,和许多亚洲及埃塞俄比亚的城市,最后攻印度而大败.),波拉斯(波拉斯(公元前?—321?)......印度王子,为亚历山大大帝所征服.),汉尼拔(汉尼拔(公元前247—183)......古迦太基的将军.)以及东方一连串君主的猎捕后,而它们还能继续大量存在的话,那么,对于大鲸的远能经受得了一切猎击,就更没有可以怀疑的理由了,因为大鲸有一个足资漫游的大草原,而这个大草原正是比亚洲,加上美洲,欧洲和非洲,新荷兰,以及全世界各岛各屿的总面积还要大上一倍.

  而且,根据一般认为大鲸是长寿的看法,我们还得考虑一下它们可能会活到一百多岁,因此,在任何一段期间里,若gān特殊的长辈一定就是同时代人了.由是,我们只消这么想一想,人间的一切墓地.坟场和家冢里所藏着的那些在七十五年前还活着的男女老幼的尸体,再把这一无数的队伍加上现今地球上的人口,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种情况,我们立刻就可以得到一些概念了.

  因此,尽管有这些情况,不论这种鲸会有个别的死亡,我们还是应该把鲸类看做是一种不朽的动物.它在大陆还未突破洪水而出现之前就在海洋中游来游去,它还曾经游过杜依勒利宫,温莎宫,克里姆林宫从前的地基.在挪亚的洪水中,它根本就不把挪亚的方舟放在眼里;如果世界还会再发洪水,象荷兰那样,连老鼠都给淹得gāngān净净,那么,这种永存的鲸也还是会活下去,而且会高矗在赤道的洪水似的làng峰上,朝天喷出它的唾沫,表示蔑视呢.

  $$$$第一百○六章 亚哈的腿

  亚哈船长那么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伦敦的"撒姆耳.恩德比号",对他本人说来,并不是一点也没遭到什么损伤.他那么用劲地落到他小艇的坐板上,弄得他那只牙腿受到了象要坼裂似的一阵震动.而且,等他攀上自己船上的甲板,牙腿插进那只镟孔时,又是那么猛烈地把脚一转,对舵手下紧急命令(这个舵手,掌起舵来,好象始终掌不稳);这样一来,那只本来已经蹩伤了的牙腿,又经过这样一阵扭伤,以致它虽然还似乎完好如初,且也显得很是灵活,然而,亚哈却对它很不放心.

  老实说,尽管亚哈始终是满怀狂热,粗心大意,他却时刻小心注意他那多少要靠它站立的死骨头的情况,这是没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因为,在"裴廓德号"离开南塔开特的不很久前,有一天晚上,人们曾经发现他斜躺在地上,人事不省;当时大概是出了某种既弄不明白,又似乎叫人说不出.猜不透的事故,他那只牙腿很厉害地脱了臼,弄得象是给碰断了的树桩一般,差不多都戳进了他的大腿窝里;那个苦恼的伤口,花了好大的工夫才完全治愈.

  而且,当时他那偏热症的心里可没有忘记:现下的苦痛都是直接来自先前的祸患,他也看得非常清楚,这条永远盘踞在他心里的湿辘辘的.最凶狠的巨蟒,正如丛林里必然有音调最为美妙的鸣禽一样,因此,一切的不幸往事如同一切的喜庆事一般,就自然而然地各自产生了相似的后果.亚哈还认为,哪里会是一样,大大小小的不幸总是多于大大小小的幸福.更别提什么根据某种宗规的教义的论断,认为若gān天然的幸福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就不会开花结子,而且,相反地,会落得全是悲惨失望的一场空;所以,一些罪大恶极的不幸者却在死后会多子多孙似的,接二连三的产生了更多的不幸:更别提什么把事物更深入地分析下去,还是会有不一样了.因为,亚哈心里想,即使是人间的最高福祉者嘛,本身也始终存有一种琐屑的不称心事,而且,实际上,一切的心病,就是一种神秘的.意味深长的东西,在有些人看来,则把它看成是天使长似的伟大;因此,他们便战战兢兢地不敢去追寻那种会使明显的推论落空的东西.要追溯这种无穷无尽的不幸的渊源,最后就会使我们走进那无源无主的神鬼阵里去,因此,不管那个喜洋洋的伏天的太阳,也不管那个小铙小钹似的.浑圆的仲秋月,我们却得承认这一点:神鬼本身也并不是始终愉愉快快的.人类眉头上那颗抹不掉的.黯淡的黑痣,原来就是那些在独立宣言上签过名的人的愁伤的印记呀.

  这里,竟无意间泄露出了一个秘密,这些也许是先照老办法把它揭露出来比较妥当些.在亚哈的许多特点中,总有一点叫人摸不着头脑的,那就是,为什么他有一个时期,即在"裴廓德号"开航之前和之后,竟象个唯我独尊的大喇嘛那样藏了起来;而且,在这段期间里,仿佛象个死人那样躲在大理石的元老院里,一言不发.法勒船长原先对此所捏造的理由,显得一点也不充分;实际上,关于亚哈的内心深处的想法,显露出来的一切总是非常暧昧,而不是正大光明的.不过,到头来,全都会真相大白;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如此.原来那种悲惨的不幸,暂时都埋藏在他那隐遁的心底里.而且,不仅如此,连岸上那些日益减少而分散的亲友,不知怎地,也好象都对他怀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了;在那些胆怯的亲友中看来,上述变故......这变故的确依然是亚哈所无法了解的一件心事......本身之所以富有恐怖性,是因为变故完全是来自神号鬼泣之乡.因此,他们出自对他的一片热忱,他们都尽力之所及,同心协力地把这事情的真相给隐瞒了,不让别人知道;于是,得等到好久以后,这事情才会在"裴廓德号"上泄漏出来.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话,那么,就随天上那眼不能见的暧昧的密谋者,或者是复仇心切的大小火神,去跟人间的亚哈打jiāo道也好,不打jiāo道也好,在他现在这只脚的问题上,他却已采取明确切实的步骤了;......他把木匠找来了.

  当那个木匠师傅来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吩咐木匠刻不容缓地动手做出一只新腿来,还指示大二三副照料一下木匠,把航行以来所积集起来的种种大小牙骨(抹香鲸)材料都拿出来,让木匠仔细地挑选最硬牢的.磨得最光堂的材料.材料挑好后,他限令木匠要在当天晚上把腿完工;并且要配好一切附件,不得重用原来那只靠不住的腿的一切配件.他还命令把船上那只暂时空搁在舱里的熔炉给吊出来;同时,为了加速进行,还要铁匠立刻着手打出各种随时需用的小铁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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