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_[美]亨利·大卫·梭罗【完结】(16)

2019-03-10  作者|标签:[美]亨利·大卫·梭罗

  我当时在村中又测量又做木工和各种别的日工,我会的行业有我手指之数那么多,我一起挣了十三元三角四分。八个月的伙食费——就是说,从七月四日到三月一日这些结算出下列账目的日子,虽然在那里我一共过了两个多年头,——我不算自己生产的土豆、一点儿玉米和若gān豌豆,也不算结账日留在手上的存货市价,计开:

  米……一·七三五元

  糖浆……一·七三元——最便宜的糖jīng

  黑麦……一·0四七五元

  印第安玉米粉……0·九九七五元——较黑麦价廉

  猪肉……0·二二元

  百粉……0·八八。——价钱比印第安玉米粉贵,而且

  烦

  白糖……0·八0元

  猪油……o·六五元

  苹果……0。二五元都是试验,但结果统统是

  苹果gān……0。二二元失败的。

  甘薯……0。一0元

  南瓜一只……0·0六元

  西瓜一只……0·0二元

  盐……0。0二元)

  是的,我的确总共吃掉了八元七角四分;可是,如果我不知道我的读者之中,大多数人是跟我有同样罪过的,他们的清单恐怕公开印出来,还不如我的好呢,那我是不会这样不害臊地公开我的罪过的。第二年,有时我捕鱼吃,有一次我还杀了一条蹂躏我的蚕豆田的土拨鼠,——它颇像鞑靼人所说的在执行它的灵魂转世——我吃了它,一半也是试验性质;虽然有股近乎麝香的香味,它还是暂时给了我一番享受,不过我知道长期享受这口福是没有好处的,即使你请村中名厨给你烹调土拨鼠也不行。

  同一时间之内,衣服及其他零用,项目虽然不多,却也有:

  八·四0七五元

  油及其他家庭用具……二·00元除开洗衣和补衣,那倒多半是拿到外面去的,但账单还没有开来,——这一些是世界上这个部分必需花的全部的钱,或者超出了必需花的范围——所有全部的支出是:

  房子……二八·一二五元

  农场的一年开支……一四·七二五元

  八个月的食物……八·七四元

  八个月的衣服等……八·四0七五元

  八个月的油等……二·00元

  共计……六一·九九七五元现在我是向那些要谋生的读者说话的。为了支付这一笔开销,我卖出了农场的产品,计

  二三·四四元

  日工挣到的……一三·三四元

  共计……三六·七八元

  从开销上减去此数,差额二十五元二角一分又四分之三,——恰恰是我开始时所有的资金,原先就预备负担支出的,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呢,除了我这样得到的闲暇、独立和康健,我还有一座安乐的房屋,我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些统计资料,虽然很琐碎,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但因相当完备,也就有了某种价值。再没有什么我没有记上账簿的了。从上面列的表看来,仅仅是食物一项,每星期要花掉我两角七分。食物,在后来的将近两年之内,总是黑麦和不发酵的印第安玉米粉,土豆,米,少量的腌肉,糖浆和盐;而我的饮料,则是水。对我这样爱好印度哲学的人,用米作为主要的食粮是合适的。为了对付一些习惯于chuī毛求疵的人的反对,我还不如说一说,如果我有时跑到外面去吃饭,我以前是这样做的,相信将来还是有机会要到外面去吃饭的,那我这样做是会损害我家里的经济安排的。我已经说了,到外面吃饭是经常的事,对于这样的比较的说法,是一点不发生影响的。

  我从两年的经验中知道,甚至在这个纬度上,要得到一个人所必需的食粮也极少麻烦,少到不可信的地步;而且一个人可以像动物一样的吃简单的食物,仍然保持康健和膂力。我曾经从玉米田里采了一些马齿苋(学名Portulacaoleracea)煮熟加盐,吃了一餐,这一餐饭在好些方面使我心满意足。我把它的拉丁文的学名写下是因为它的俗名不很好。请说说看,在和平的年代,在日常的中午时分,除了吃一些甜的嫩玉米,加上盐煮,一个讲究理性的人还能希望什么更多的食物呢?就是我稍稍变换花样,也只是为了换换口味,并不是为了健康的缘故。然而人们常常挨饿,不是因为缺少必需品,而是因为缺少了奢侈品;我还认识一个良善的女人,她以为她的儿子送了命是因为他只喝清水。

  读者当然明白,这问题我是从经济学的观点,不是从美食的观点来处理的,他不会大胆地把我这种节食来作试验,除非他是一个脂肪太多的人。

  起先我用纯粹的印第安玉米粉和盐来焙制面包,纯粹的褥糕,我在露天的火上烤它们,放在一片薄木片上,或者放在建筑房屋时从木料上锯下来的木头上;可是时常熏得有松树味儿。我也试过面粉;可是最后发现了黑麦和印第安玉米粉的合制最方便,最可口。在冷天,这样连续地烘这些小面包是很有趣的事,过细地翻身,像埃及人孵小jī一样。我烤熟的,正是我的真正的米粮的果实,在我的嗅觉中,它们有如其他的鲜美的果实一样,有一种芳香,我用布把它们包起,尽量要保持这种芳香,越长久越好。我研读了不可缺少的制造面包的古代艺术,向那些权威人物讨教,一直回溯到原始时代,不发酵的面包的第一个发明,那时从吃野果子,啖生肉,人类第一次进步到了吃这一种食物的文雅优美的程度,我慢慢地又在我的读物中,探索到面团突然间发酸,据信就这样,发酵的技术被学到了,然后经过了各种的发酵作用,直到我读到"良好的,甘美的,有益健康的面包",这生命的支持者。有人认为发酵剂是西包的灵魂,是充填细胞组织的jīng神,像圣灶上的火焰,被虔诚地保留下来,——我想,一定有很珍贵的几瓶是最初由"五月花"带来,为美国担当了这任务的,而它的影响还在这片土地上升腾,膨胀,伸展,似食粮的波涛,——这酵母我也从村中正规地忠诚地端来了,直到有一天早晨,我却忘记了规则,用滚水烫了我的酵母;这件意外事使我发现甚至酵母也可以避免的,……我发现这个不是用综合的,而是用了分析的方式——-从此我快快活活地取消了它,虽然大多数的家庭主妇曾经热忱地劝告我,没有发酵粉,安全而有益健康的面包是不可能的,年老的人还说我的体力会很快就衰退的。然而,我发现这并不是必需的原料,没有发酵我也过了一年,我还是生活在活人的土地上;我高兴的是我总算用不到在袋子里带一只小瓶子了,有时砰的一声瓶子破碎,里面的东西都倒掉了,弄得我很不愉快,不用这东西更gān脆,更高尚了。人这种动物,比起别的动物来,更能够适应各种气候和各种环境。我也没有在面包里放什么盐,苏打,或别的酸素,或碱。看来我是依照了基督诞生前两个世纪的马尔库斯·鲍尔修斯·卡托的方子做面包的。"Panemdepstieiumsicfacito.Manusmortariumquebenelavato.Farinaminmortariumindito,aquaepaulatimaddito,subigitoquepulchre,Ubibenesubegeris,defillgito,coquitoquesubtestu,"③他的这段话我这样理解:——"这样来做手揉的面包。洗净你的手和长槽。把粗粉放进长槽,慢慢加水,揉得透彻。等你揉好了,使成形,而后盖上盖于烘烤,"——这是说在一只烤面包的炉中。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发酵。可是我还不能常常用这一类的生命的支持者。有一个时期,囊空如洗,我有一个月之久,都没有看到过面包。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6/69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