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明天来临_[美]西德尼·谢尔顿【完结】(82)

2019-03-10  作者|标签:[美]西德尼·谢尔顿

  亨利·伦戴尔所说的一点却是有道理的:甄别此画真伪的方法十分简便。他准备检验一下落款,然后打电话给伦戴尔,不失礼貌地暗示他,也许其他的职业更适合于他。

  馆长把他的助手叫来,指示他将《波多》送往修复室。

  检验杰作是一项十分细致复杂的工作,稍不留心,就会损坏一件无价之宝,而且无法补偿。普拉多的修补人员都是行家。大多数人都是不成功的画家,他们改行去gān修复工作,为的是能够接触到他们所喜爱的艺术。他们从学徒起步,在老师傅的指导下学习,工作数年后升为助手,此时便可承担名作的修补工作,但身边必须有经验丰富的老技师监督。

  普拉多艺术品修复室的负责人朱安·戴尔加多,将《波多》放在一个专门的木制支架上,马查德站在一旁观望。

  "我想让你验证一下签字。"馆长对他说。

  戴尔加多内心一惊,但却不露声色。"好,馆长先生。"

  他往一个小棉花球上倒上二烯酒jīng,把棉花球放到《波多》旁边的一张桌子上。然后又在另一个棉花球上倒上汽油馏出液,这是一种中和液。

  "准备好了,先生。"

  "开始吧,但要小心点儿。"

  马查德突然感到一阵紧张,呼吸也困难起来。他看着戴尔加多拈起第一个棉球,在戈雅名字的第一个字母"G"上轻轻擦了一下,随即,他又拈起第二个棉球,中和这一部位的二烯,以便不至让酒jīng渗透得过深。两个人紧紧盯着画面。

  戴尔加多蹙蹙眉。"对不起,看不出效果,"他说,"我必须使用更qiáng烈的溶剂。"

  "快动手!"馆长近乎命令地说。

  戴尔加多打开另一只瓶子,将里面的溶液溢在一个新棉花球上。然后,他用这个棉球擦拭戈雅的名字的第一个字母,接着,用第二个棉球再擦一遍,房间里充满了浓烈而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马查德伫立在那里,瞪视着画面,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戈雅名字的开首字母"G"渐渐消失,在它原来的位置上清晰地出现了字母"L"。

  戴尔加多转向他,脸色苍白。"还--还继续吗?"

  "对,"马查德沙哑地说,"继续。"

  逐渐地,在溶剂地化学作用下,戈雅名字的字母一个一个地消失,卢卡斯的名字完全再现出来。后者名字的每一个字母对马查德都是一个打击。他,世界上最著名的博物馆之一的馆长,竟然被欺骗了。这一消息将传到董事会;将传到西班牙国王的耳中;将贻笑全世界。他,完蛋了。

  他趔趔趄趄地返回办公室,要通亨利·伦戴尔的电话。

  他们两人坐在马查德的办公室里。

  "您说得对,"馆长沉重地说,"此画是卢卡斯的手笔。这消息一经传出,我便会贻笑大方。"

  "卢卡斯蒙骗过不少专家的眼睛,"伦戴尔慰藉地说,"他的赝本画正巧是我的嗜好。"

  "为此画我付出了三百五十万美元。"

  伦戴尔耸耸肩。"您还能追回这笔钱吗?"

  马查德绝望地摇摇头。"我是直接从一个寡妇的手里买下这幅画的。她声称这幅画在他丈夫的家里已经珍藏了三代。如果我起诉她,法院恐怕会拖延此案,以致招来满城风雨。这样一来,博物馆收藏的每一幅画都会受到世人的怀疑。"

  亨利·伦戴尔陷入沉思。"的确没有招来满城风雨的必要。也许您可以向上司做个解释,然后悄悄地把这幅卢卡斯的画处理掉。您可以将它委托给索斯比或克里斯蒂代理商,请他们代为拍卖。"

  马查德摇头说:"不行。那样的话,这件事就会不胫而走。"

  伦戴尔眼眸一亮。"也许您可以碰碰运气。我有一个顾客专事购买卢卡斯的作品,他收藏它们。他是一个行事谨慎的人。"

  "要是能把它脱手我很高兴。我不想再见到这幅赝品混杂在我的美丽名画当中,将它白送出去都可以。"他苦克地说。

  "这倒大可不必。我的顾客大概会付给您五万美元。我打个电话好吗?"

  "太感谢您了,伦戴尔先生。"

  在紧急召开的会议上,董事会成员无不为这一消息感到震惊。会议决定,要不惜任何代价来掩盖普拉多的一幅上乘名画是赝品这一事实。董事们一致同意,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加声张、尽快将此画处理掉。当西服革履的董事会成员悄然离开会议室时,没有一个人跟马查德打招呼,他定定地站立着,痛苦使他感到昏眩。

  当天下午,一笔买卖成jiāo。亨利·伦戴尔前往西班牙银行,开出一张五万美元的保付支票。于是,尤金尼奥·卢卡斯的《波多》被包在一块不显眼的粗麻布里,jiāo到他手中。

  "如果这一事件张扬出去,董事会将会大发雷霆,"马查德谨慎地说,"但我已向他们保证,您的顾客一贯为人谨慎。"

  "您尽管放心。"伦戴尔安慰地说。

  亨利·伦戴尔离开博物馆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马德里北部的一片住宅区。他挟着卢卡斯的画,上到一座公寓的三层,敲开了一扇门。开门的是特蕾西,她背后站着塞萨·波雷塔。特蕾西狐疑地看着伦戴尔,他微微一笑。

  "他们迫不及待地要脱手这幅画!"伦戴尔幸灾乐祸地说。

  特蕾西紧紧抱住他。"快进来。"

  波雷塔接过画,放在一张桌子上。

  "现在,"驼背老人说,"让您来目睹一个奇迹--戈雅的名画死而复活。"

  他取来一瓶特制酒jīng,打开盖,刺鼻的气味立即弥漫全屋。特蕾西和伦戴尔看着他往一个棉球上倾注了一些酒jīng,然后用棉球轻轻蘸擦卢卡斯的名字,一次擦一个字母。渐渐地,卢卡斯签字隐退消失,戈雅的名字活脱脱显现出来。

  伦戴尔惊愕地睁大双眼:"妙呵!"

  "这是惠特里小姐的主意,"驼背人说,"她问我有没有可能在画家的名字上涂上一个假名字,然后再在假名字上涂上画家的原名。"

  "不过具体的做法是他琢磨出来的。"

  波雷塔谦逊地说:"这再简单不过了,统共用不了两分钟,窍门在于我所使用的颜料。首先,我在戈雅的名字上涂上一层高档白色法国擦光剂,保护签字。然后,我在上面描上卢卡斯的名字,用的是丙烯酸快gān颜料。在最外层,我使用一种具有绘画光泽的油质颜料描上戈雅的名字。当这一层被涂去时,卢卡斯的名字就显现出来。如果他们再深入一层,就会发现隐藏在底部的戈雅的真名。当然,他们没有这样做。"

  特蕾西将两个鼓歌的信封递给两个人,说:"这是我对二位的酬谢。"

  "下次需要艺术鉴赏家时,我愿随时效力。"亨利·伦戴尔眨眨眼。

  波雷塔问:"你打算怎样将此画带出西班牙?"

  "有一个人会到这里来取,请等他。"她与他们握握手,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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