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_阎连科【完结】(11)

2019-03-10  作者|标签:阎连科

  她的两腿之间,使得那花地每一丝淡金淡huáng的细枝上,都泛着微细嫩嫩的一束光色,都有一

  股半清半腥的香味乘机向外豁然地散发。

  她就那么立在那条日光之中,一任他的爱抚和端详,可是,头上的晕弦,却使她发颤的

  双手、双腿,成倍翻番的哆嗦起来。晕弦开始控制了她的全身。而他的目光、他抚摸她的手

  指,又翻过来成为她晕弦的动力,及至他的双手,从她的rǔ房,长征样缓慢地跋涉到她林深

  花地的时候,她抽泣的声音,像大坝裂缝中的流水,急切而奔腾,吓得他在她身上的目光,

  咣的一下,不仅止住了他热切的探寻,还止住了他热切的、不知疲倦的劳作的双手。

  他说,刘姐,你怎么了?

  她说,小吴,我头晕得厉害。

  他惊着说,你快穿上衣裳,我打电话叫师医院的医生。

  她说,不用,你快把我抱到chuáng上,手别停,嘴也别停,想亲我哪儿、摸我哪儿了,你就

  亲我哪儿摸我哪儿吧。现在我不是你们师长的老婆了,我是你吴大旺的媳妇了,我已经任由

  你了小吴,是死是活都任由你小吴了。

  他就顺势抱着她那瘫软如泥的身子,把她像安放睡着的婴儿样放在chuáng上,开始从观赏和

  抚摸,升级到从她的头发、额门、鼻梁、嘴唇、下腭开始,自上而下,一点一滴的疯狂地亲

  吻下去。在有些地方,他的吻如蜻蜓点水,唇到为止,而有的地方,则浏涟忘返,不能自拔,

  忘乎所以,亲了又亲,吻了又吻。仿佛在那儿,他的嘴唇要长期驻扎,生根发芽,直到她的

  双手,在他的头上有所提醒,他才会不情愿地恋恋离开,依依不舍。那一次天长地久的狂吻

  和抚摸,使他们之间的那种明晰的关系,开始变得模糊而复杂,仿佛一条笔直平坦的路道,

  进入了一片原始的林地,开始变得弯曲而又时隐时现,时现时隐,捉摸不定。当他的双唇在

  她的唇上留驻探寻的时候,她眼上的泪水,终于从眼眶快活凄然地滑落下来,一滴一滴,一

  串一串,浸湿了chuáng上深绿色的chuáng单和大红的厚绒枕巾。

  当他像饥饿的孩子在她的双rǔ上轮流吮吸的时候,她的哭声又一次由低到高,由慢至急,

  由淡到烈,哭声中夹杂着他听不清的喃喃细语,直到那哭声带动着她发抖的身子,使她的身

  子成为一架旋转不停的机器,在chuáng上,在他的狂吻下面,哆嗦抖动,颤颤巍巍。

  屋子里闷热异常。他就那么在她身上疯吻狂舔,舌尖和舌板忙个不停。及至当他用他全

  部的舌头和力量到了她两腿间的花地之时,她一直在他头上抓着挠着的手上,猛地就从他头

  上滑落下来,如同无力垂下的两股绳子耷在chuáng上,而她原来尖叫不止、艳丽无比的叫chuáng的声

  音,也猛地嘎然而止。这时候,他的狂吻,如同被切断了电源,失去了动力一样,也跟着冷

  丁儿嘎然而息,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看见她脸色苍白,浑身蜡huáng,不言不语,人如死了一样。他知道她昏了过

  去。他对她的性爱和狂风bào雨一样,使她的生命获得了一次一生难求的窒息。

  屋子里在一瞬之间,变得和坟墓一样安静。他团团转着守在她的身边,忙乱地摇着她的

  身子,一连声地叫着她刘姐、刘姐,吓得他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汗水从他头上更加旺盛地

  喷将出来,滴落在她赤luǒ的身上和一团麻乱的chuáng上。然在几秒之后,他就又突然从慌乱中醒

  了过来,镇静下来。那些军营中急救的常识,一股脑儿都回到了他的脑海,于是,他便从慌

  乱中稳住自己的手脚,三下两下地穿上那条军用短裤,首先到窗前打开窗子,再到屋门口开

  了屋门,尔后把一条毛巾被铺在门口地上,回去把刘莲抱过来放在毛巾被上,让她像条大白

  鱼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门口。

  风从窗子进来,又从门口出去,凉慡一下子就浸满了楼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

  天,刚才明亮的日光,现在已经消失。有一片巨大的云彩从天空飘过,荫凉像伞样遮住了师

  长家的一号院落。刘莲就那么静静地躺着。吴大旺就那么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他有几次都

  想动身去掐她的仁中,去给她做些人工呼吸,可却是终于坐在她的身边没动。这个时候,他

  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在家的媳妇,想起媳妇说她割麦时,把孩子栓在田头树下,孩子捉了一

  只蚂蚱吃进喉里,差一点把孩子噎死。想到他的孩子差一点噎死时,他痴痴地盯着她看,竟

  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想她死了该有多好。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不知为什么就牢

  固地树立在了他的脑里,使他盯着她那细长白嫩、还没有一圈儿细皱的脖子看时,他的手上

  就忽地有了力气,有了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的一点冲动。

  幸好,这个当儿,她醒了过来。

  她首先把头偏了一下,扫了一眼屋子和坐在她身边的吴大旺,仿佛转眼就明白了发生过

  的一切,无力地从地上坐起来,说了一句让吴大旺从未想过的话。

  她说,值了,我这一辈子活得值了,让我刘莲现在死了,我也心甘啦。

  听到她说到死时,他浑身哆嗦一下,仿佛他刚才一时可怕的荒唐之念,被她dòng察了一样。

  为了掩盖,他朝她身边偎了一点,拉着她的手说,刘姐,你咋样?吓死我了,刚才你昏

  了过去,这都怪我不好。她却感激地看了看他,眼角又有了泪水,还又用手在他脸上摸摸,

  说你把我的衣裳拿来。他就去桌上取了她的衣裳,帮着她把衣裳穿好,两个人姐弟一样,坐

  在地上的毛巾被上,手拉着手说个不停。

  她说,小吴,你是我的丈夫该有多好。

  他说,你嫁给师长,全世界的女人都眼红你哩。

  她说,那倒也是。朝别的地方看了一眼,忽然又扭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说,知道吧,

  你们师长前边的妻子为啥要和他离婚?

  他不说话,只是惊异地望着她那又开始泛红的熟果子样的脸儿。

  她却说,小吴,你真聪明,不该说的从来不说,不该问的从来不问。然后,就叹下一口

  长气,随之又便转过一个话题,盯着他看了一会,问他说你想提gān不是?

  他说嗯,又说,当兵的谁都想提gān。

  她就追着问他,提gān为了什么?又紧跟紧地补充一句,别说是想为人民服务那话,你把

  你心里的说给姐听。

  他便犹犹豫豫,说说了你会生气。

  她说我不生气,我知道你提gān是想把你媳妇从农村接到城里是吧?问着脸上挂了笑容,

  说姐理解你,放心吧,姐会帮你;说现在全师的提gān指标冻结了,等一解冻姐就帮你提gān,

  帮你把你媳妇和孩子从农村把户口办进城里。

  说到这儿,不知为啥,她脸上又有了泪水,似乎她有话要和他说,可又不是时候,就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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