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_温世仁【完结】(73)

2019-03-10  作者|标签:温世仁

  隔日天亮,荆天明从盖聂那里得知阿月中毒的消息,学也不去上了,直冲至端木蓉家,但在竹chuáng上等着他的,再也不是那个活泼顽皮的阿月,荆天明眼见阿月双目紧闭,脸上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有时声嘶力竭地惨嚎,有时仅仅无力呻吟,眼泪大颗大颗从荆天明脸上掉落。

  “你别碰他。”端木蓉喝阻了正要碰到阿月的荆天明。

  荆天明不解地问:“姑姑,我……我……只是想帮他擦擦汗。”

  “现在他全身上下共有十二种剧毒缠身,沾者立毙。”端木蓉没好气地说,“你碰他没关系,不过我可腾不出手再来救你。”

  “臭……臭包子,”阿月听在耳里,勉qiáng吐出几个字,“可……可不要你救我,小爷……我……死不了……”话没说完便又昏了过去。

  荆天明看着再度不省人事的阿月,依旧那么倔qiáng,眼泪像断了线似的落个不停,一时间房里静默下来,荆天明心急如焚,端木蓉则满脸困惑,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端木姑姑,你救救阿月吧。”荆天明打破沉默说道。哪知端木蓉并不理会,冷不防地开口问道:“天明,你师父是不是叫做盖聂?”

  “是。”荆天明不愿对她说谎,想了半天终于低声答道。

  “是盖聂。”端木蓉喃喃自语着,“真是盖聂,嗯,天下第一剑盖聂。”

  荆天明打断她的沉思,说道:“端木姑姑,我师父是不是盖聂不重要,请你先救救阿月吧。”说着说着就跪下了。“站起来!”端木蓉厉声道,“你还不了解我的脾气吗?作什么丑态?我要是不想救,你跪死了也没用,我还怕没人跟我下跪吗?”荆天明站起身来,不再言语,只是以眼神相求。

  “唉!”端木蓉走到窗边眼神遥远,缓缓说道,“我自幼在神都九宫门下学医,后来我行走江湖,有些人便唤我作神医端木蓉,你是知道的?”

  “嗯。”荆天明轻轻回答。端木蓉又说:“可是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师姐。”荆天明希望陡生,说道:“她……她也是学医的吗?”

  “不,她学的是毒术。”端木蓉回过身指着阿月道,“这便是我师姐,月神乌断下的毒手。眼下他体内共有十二种剧毒,按五行相生相克之序排列,若解金火之毒,则土木之毒即至;偌解土木之毒,则水火之毒甫攻,真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

  荆天明问道:“难道凭着姑姑手段,不能同时齐治十二种毒吗?”

  端木蓉冷冷回答:“这哪会做不到?不过若我同时投以与十二种剧毒对治之药,你这朋友现在就如一艘满载货物的小舟,你想我再加上十二箱笨重的货物,这小舟焉能不沉没?”

  荆天明一听便知阿月所中之毒,即便是对神医端木蓉来说也是个极大的难题,但他瞧见阿月痛苦挣扎的模样,忿忿说道:“但我这朋友与那月神乌断素不相识,他gān嘛要害他性命?”

  “乌断不是要害阿月,”端木蓉答道,“我们两人相争已有十年,她毒了你的朋友,扔在我家,要看看是我神医端木蓉厉害些,还是她月神乌断高明而已。”

  荆天明想到世上居然有人只为证明自己手段,对于无缘无故地剥夺一个人的性命无动于衷,心下肃然。

  “你走吧。”端木蓉说道,“我要看看阿月是怎么中毒的,不想有人打扰。”荆天明点点头,正要跨出房门,突然转头问道:“端木姑姑,你要怎么检查阿月?”

  端木蓉头也不抬地答道:“废话,当然是脱光他衣服检查啦。”

  “可是你不是说,阿月身上的毒沾者立毙吗?”荆天明狐疑地问。“烦不烦呀?小孩子不懂就不要问。”端木蓉不耐烦地说,“我小时候在南方的神都山,碰巧遇过一种红冰蝉,从此百毒不侵,若非如此,乌断对我下毒不就好了,还毒什么别人。”

  “红冰蝉?”荆天明一愣又问,“那是一种蝉吗?”

  “废话!”端木蓉推了荆天明一把,说道,:“快滚吧!别在这里烦我。”

  荆天明从琴韵别院出来,回家拿了青霜剑,也不跟盖聂、盖兰告别,独自出了淮yīn向南寻找神都山去了,他想既然红冰蝉能使人百毒不侵,定然可解阿月身上的毒,为了阿月,无论有多艰难,自己都一定要找到红冰蝉。

  第八章 神都九宫

  荆天明突发奇想,不告而别之后,一路上且问且走,行行停停,沿途树草逐一枯huáng,夜风渐冷,不知不觉走了已有月余,时节已然入秋。每多走一步,多过一天,荆天明便多感到一份心灰意冷、希望渺茫。路上所问之人别说从没听过什么红冰蝉,就连神都山也是人人摇头,未有所闻。

  “什么神都山?没听过!”这日,荆天明又向一位正收割稻谷的老农询问,那老农额上汗水淋漓,一面拿脖子上的湿布擦脸一面回答:“不过这附近倒是有座巫山,小兄弟,你可千万别走错了路呀,那巫山是巫人住的,凡人去不得。”

  神都山没找到,倒是巫山的传闻众说纷坛,荆天明一路走来已听了不知多少,人人绘声绘影说着巫山上住有神通广大的巫人,一声令下能使树会走、花想飞,不是凡人能近,那老农兀自天花乱坠地说着,荆天明却已有气无力地道了谢,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而去。

  行至一片大湖水泽旁边,荆天明随意倒在一棵树下露宿而眠,一会儿梦见自己和阿月、项羽、刘毕正在小破庙玩耍。转眼又梦见阿月全身冰冷僵硬倒地,如此翻来覆去噩梦连连,睁眼吓醒时已是清晨。

  嘹亮不已的鸟鸣声环绕四周,草地略带露水,荆天明起身走向湖边,蹲下去洗了把脸,望着湖水中倒映出自己的脸,苦笑心想:“一种噩梦代替了另一种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睡得香甜,做些好梦?”

  清晨澈寒的湖水使他感到神清智明,荆天明望着眼前开阔的森林,但见湖面上倒映着朵朵镶金白云,阳光铺洒透进树林的最深处,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朝湖水放声大喊:“阿月!你等我!阿月!你千万要活着等我回去!”

  采摘些野果略为饱腹之后,他沿着几乎湮灭的森林小路行至晌午,忽听得前方传来阵阵奇怪呼喝,一个身穿灰布衣衫的青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手长脚长,园眼大鼻,额头饱满,一对招风耳极为醒目,正在一块大岩石旁比手划脚。

  那人一下看天一下望地,两手盘成斗状罗置于胸前,瞪视前方:“北风行!山林狱统!水火湔明!”接着双目一闭一张,忽地将右手朝天用力指去,口中大喝,“风来!”

  荆天明愕然心想:“他在召唤风?难道他就是所谓的巫人吗?”他四下望望,但见天晴气朗,草木皆兴,又哪里有风?荆天明心中失笑:“看来我故事听太多了,未免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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