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_温世仁【完结】(167)

2019-03-10  作者|标签:温世仁

  盖兰见她终于睡着,便将高月抱回了自己房中。原来盖兰受高石然所托,要查明高月与紫语身上,谁才有鬼谷的纹身。前一阵子高月明明夜夜谁在自己房中,偏偏自己见高月中毒便惊慌的忘了还有这么回事,想要趁着今日帮她补补身体的机会,顺便察看一下。其实盖兰当初听了高石然的叙述,心中早就先入为主,认为所谓的少女jian细定不会是高月,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盖兰当下便为高月除了衣物,将她全身上下仔细查过,但见高月浑身肤白似雪,煞是粉嫩好看,却偏偏在肘膝处有好几道伤疤,那些疤痕虽然不大,盖兰见了却是好生不忍,料想是高月自小无人照料,行乞为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盖兰轻叹了口气,心中怜道:“我真不明白马女侠的心思,这样好的女孩,哪一点比不上紫语呢?”她细细为高月重新穿上衣服,接着褪去她的鞋袜,确认了高月全身上下,果然如自己所想没有什么鬼面纹身。盖兰正想帮她穿好袜子,却见高月右踝上方竟贴着一抹朱砂色的印痕,盖兰咦地一声,低头细瞧,看那印痕绝非一般伤疤,却又不似胎记,不禁双眉微蹙,伸出五指朝那印痕上对照着按去,心中暗凛:“这……这倒像是指印!像是被谁以内力按出来似的,而且依大小看来,只怕是阿月十分年幼时所留下的……怎么会?哪会有会武之人竟然会对小孩下手的呢?”盖兰实在想不出谁下手如此狠辣,但高月身上既没有鬼面纹身,夜又深了,她便也和衣睡在了高月身边。

  与此同时,在城东小树林内,荆天明正在努力向卫庄学习飞剑三式的要诀。卫庄的性子本热,只是被太多的痛苦与回忆给压得冷面冰霜。这一点倒与荆天明极为相似。除了一个教、一个学之外,两人各有所思,便也不太jiāo谈。卫庄偶发一语,皆为指正荆天明用剑上的错处,那些话落在荆天明耳中又是刺耳、又令人怀疑。“喂!”荆天明到现在都不肯叫卫庄师叔,边练边问道:“你说随便出剑、任意出招?这样真的行吗?”

  “怎么不行?”卫庄不似盖聂,似乎懒得跟荆天明认真说话,只道:“你用筷子吃饭,可曾想过筷子要伸出多远、要用哪一招方才夹得到菜吗?”

  “是没有。可是……”

  “哪还有什么好可是的?练!”

  荆天明大小练剑便十分注重规矩,盖聂教这三式百步飞剑时,曾叫他以剑尖接住落下的叶片,而叶脉不损。这时卫庄却反其道而行。卫庄随手抓落数十片、甚至上百片叶,要求荆天明一一将其点到,刺穿也好、拖住也罢、削成二半或碎片儿也行。若是寻常的练剑者,或许觉得卫庄的要求更容易做到些,但在荆天明手中,反而更加难行。“使剑者终弃剑、使剑者终弃剑,卫庄说了要‘舍’、要‘先舍后得’”、“要忘了是谁在用剑,更要忘了手上的剑”荆天明一面练一面彻想着第三式的jīng要,他虽达不到卫庄的要求,却不因此气馁,手上反而更加紧练习。至此卫庄也看出来,荆天明确确实实是个爱武之人。卫庄不禁又叹道:“我早说过,只可惜你师父的教法不对。小子你想想,盖聂是盖聂、卫庄是卫庄,我们两人招数上殊无二致,使出来的剑法却大相径庭,这又是为何?答案很简单,正因为盖聂是盖聂,而我卫庄是卫庄。师父教的只有一套,徒弟却各不相同,徒弟若是只知模仿师父,是不会学的上乘剑法的。够了,不用练了。”卫庄见荆天明非但没有进展,使出来的剑法反而较原来的更为退步,便挥挥手要他停住,吩咐道:“你还是先回去想想,你小子究竟是谁?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却要求你手上的剑先知道,又怎么有可能?”

  第九章 花落九泉

  翌日,高月悠悠醒转,盖兰便探问她足上伤痕。谁知高月自己也是茫然不解,耸肩答道:“我也不晓得那是什么,我打从有记忆以来,右脚上便有这块红印子了。”说到这儿忽的眼神一亮,企盼问道:“兰姑姑,你说,那会不会是胎记呀?若是胎记的话,应当打从娘胎以来便带着了吧?”她心底实抱有一丝小小希望,盼颍川双侠终能认她为子,这时想到若有胎记,便是任谁也无法假造推翻的最佳证明了。她这心思在脸上表现得明明白白,盖兰如何不知?虽觉不忍,终究还是照实答道:“阿月,那绝不是胎记,或者是你婴孩时期所受的伤吧。”盖兰心知此伤来得诡异,但既难以追究,索性便不再多说,以免多添高月无谓烦忧。

  高月闻言露出失望的神情,愣了半晌,随即振作起来,对盖兰笑道:“倒也好,那印子像抹樱花花瓣似的,我自己瞧着还觉挺好看。”盖兰羞她道:“真不害臊,自个儿说自个儿的脚丫子好看。”这话听来果然滑稽,两人不禁笑了起来。

  即已确定高月并非鬼谷jian细,盖兰心下宽松,本欲立即告知高石然,但她向来心细如发,转念又想:“高大侠虽说阿月和紫语嫌疑最大,鬼谷jian细非此即彼,毕竟只是推论。阿月不是jian细自然最好,但若因此便咬定紫语必是贼人,怎知便没冤枉了这个小姑娘?”她虽和高月要好,却也同时觉得紫语讨人喜欢,在盖兰心中,紫语和高月是一般无辜,她怎么也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娇弱可人的少女会是鬼谷jian细,心中暗道:“看来只有重施故技,详查透彻为要。”怎奈那紫语不是和众妇一起为兵士们缝衣纳鞋,便是和马少嬅形影不离,鲜少落单,数次约了紫语要单独相处,也皆被紫语推辞婉拒,盖兰本不疑她,不过是受人之托而为事,几日下来却不由得渐觉不妙,心想若果真没有机会暗中下手,少不得只有用qiáng。

  这天下午,盖兰自回住处略事休息,她最近也不知怎地,老觉得自己脉搏迟缓,呼吸不顺,一天比一天昏昏倦怠,正靠在桌边支颐假寐,却忽地传来咿呀一声。盖兰睁眼望去,便见一少女浅笑盈盈,莲步款款,迤迤然推门而入,却不是紫语是谁?

  紫语笑眯眯地在盖兰对面落座,娇声说道:“前辈,你既怀疑我是鬼谷jian细,我也就不跟着天明哥叫你兰姑姑了,咱们甭费事装亲热,省得彼此麻烦。”说着径自拿起桌上茶壶,为二人斟了两杯凉茶,又道:“你连日说要找我,我这不就来了吗?前辈,我瞧你脸色不太好。”

  盖兰不料紫语一来便主动提到鬼谷jian细一事,顿时语塞,见紫语掩袖喝茶,忙道:“谁疑你是鬼谷jian细了?快别胡说。紫语,这茶水放久了味道不好,既然都来了,不如陪我喝杯酒吧?”说着正要起身,却忽觉阵阵晕眩,心下惊异,只有暂且按兵不动,佯作无事的续道:“这几天忙坏了,脸色自然差了些。”她这点神色变化哪里逃得过紫语的眼睛,紫语暗暗好笑,心中啐道:“哼,凭你也想来揭我的底?”放下了手中茶杯,叙话家常般的说道:“脸色不好,自然是身子不适了。说到这个,前辈,六天前,我挺你和高月两人有说有笑,提到她的脚踝有多么好看,我就想呀,这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去瞧见高月的脚踝呢?”盖兰勉qiáng笑道:“阿月和我住在一块儿,无意间瞧见了她的脚踝,那也没什么。”紫语却道:“无意瞧见?我看不是吧?我想来想去,前辈肯定怀疑高月是鬼谷jian细,这才叫那高月脱了鞋袜,想在她身上找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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