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_温世仁【完结】(122)

2019-03-10  作者|标签:温世仁

  “谈兄弟的酒量作哥哥的已经领教过了。”高石然微微一笑,指着一旁发愣的马氏兄弟,又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望兄弟看我薄面罢斗了吧?”

  “自己人?”谈直却不解的问到:“怎么?这两位……”

  “他们是拙荆的胞弟。”高石然伸手向坐在姜婆婆身后的美貌少妇一晃,言道:“少嬅,快见过谈兄弟。”谈直却与杨隼、辛屈节、荆天明,经他这么一说,才知道以娴淑著称的颖川女侠马少嬅,竟还有这么两个活宝兄弟,都是大为愕然。但双方既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再要动手已是不妥,谈直却只消作罢,当下便邀高石然、荆天明同赴官廨相会,一时之间,众人有说有笑,唯有姜婆婆的脸色,说有多难看就难看。

  第五章 人非草木

  在桂陵城官廨之中,以端木敬德为首的一群人,正在商议对抗秦军之策。赵楠阳忧心忡忡的说道:“据说此次攻齐之战,除鬼谷四魈外,秦王请出老将王贲再度上阵,王贲这人极不好相与的啊,看来嬴政此次是势在必得。”辛屈节接过话来,道:“话虽如此,如今也只好斗上一斗。”

  辛屈节望了一眼站在盖聂身后的荆天明,感慨万千的又道:“只可惜当初荆轲兄弟刺秦未能得手,若是当年诛灭此獠,如今更有何患?”高石然点头道:“辛大哥此言甚是。在下虽未见过荆轲兄弟,但见其子似见其人,有天明这样的孩子,荆轲兄弟长眠於地下,也该瞑目的了。”说罢向荆天明投去赞许的目光,荆天明却深深低下了头。

  “死生之事小、名节之事大。”端木敬德完全没有察觉到荆天明脸上奇异的表情,续道:“荆轲此举定当名留青史,为后世人所不能忘。”盖聂听端木掌教也如此说,不禁喟然长叹。“但如今秦国大军在濮阳城中集结,无论兵源、粮草、器械之物,无不胜过我方十倍有余。”端木敬德咳嗽一声,语转激昂,若是只听声音,谁能想到这是个年近古稀之人所说的话,“依我看当今之际,唯有速战速决,方有胜算。”

  “话说到这,”赵楠阳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道:“怎么今日议会,墨家钜子路枕làng等人竟不曾到来?莫非、莫非是不曾通知到吗?”

  “这嘛……唉。我与路大钜子已然谈过,墨家军的主张仍是静观其变。”端木敬德叹息了一声,仿佛万般艰难的说道:“其中详情,叫宽文过来一问各位便知。”端木敬德将脸微微向右一摆,吩咐身边随侍的年轻弟子道:“刘毕,你叫宽文进来。”刘毕清脆的答道:“是,师父。”

  但刘毕尚未出门去叫杨宽文,厅内已听得屋外人声吵嚷。儒家陶冶子弟历来讲究修身养性,是以英雄大会当日数百名儒家弟子集结一处,尚且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如今官廨里外皆无外人,却传来阵阵喧哗之音,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端木敬德双眉紧锁,一张老脸更显威严,吩咐道:“刘毕,把花厅的门打开。”刘毕依言走上前去,将三道花厅隔门一一拉开。只见外面接近天井的走廊上,十来位白衣儒生背对花厅,用身体挡成一道人墙,却是不停的在后退。屋内众人除了端木敬德之外,人人皆是伸长脖子探头看去。

  儒家大弟子杨宽文、二弟子戚戒浊、三弟子邵广晴俱皆在场,杨宽文挡在人群最前方,口中不住喊道:“大小姐,您还是回去吧。”那擅自闯入官廨之中的女子,着一身青布衣袍,头上发髻木簪,身后还跟着一位背着包袱的年轻男子,正是神医端木蓉。端木蓉不管杨宽文、邵广晴如何劝说,执意便是要进花厅,“你们让开点儿,”端木蓉挥手道:“我见爹一面,即刻就走。”

  “大小姐,您也不是不知道,师父老早jiāo代过再也不见您。”杨宽文眼见离端木敬德所在的花厅只剩一丁点儿距离,急得都快要哭了,“大小姐何苦为难我们呢?”端木蓉道:“我为难你们?这天井这么大,请你们诸位稍稍移一下脚步,应当算不得什么为难吧?”

  杨宽文见无论如何也挡不住端木蓉,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说道:“大小姐。算宽文求您了,师父每次见了您,总要不快三、四个月,就算不为我们,也请您为他老人家想想,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这把年纪了,您何苦……何苦……”说着说着不禁泪流满面。

  端木蓉见杨宽文动了真情,停下脚步,将身一侧,表明不受杨宽文的礼,但言语之中已不像刚才那般bī人,“文哥哥,快请起。你长我七岁,自幼瞧着我长大成人。小时候父亲出门讲学,百日之中难得有几天在家。是你教我、疼我、陪我玩耍,无论你是不是儒家门下第一大弟子,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我的长兄。我怎能受你这个礼?”

  “那……那您是答应不进去了?”杨宽文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望着端木蓉道。

  “我非进去不可。”端木蓉言道:“若是以前,文哥哥这样求我,我端木蓉好歹是个人,多少能够体谅。但在今日,谁都保不定是否还有明日,今日一晤即是永别,还望文哥哥原谅小妹。”说罢迈开脚步又往花厅闯。

  戚戒浊眼见杨宽文拦不住端木蓉,当下灵机一动,大喝道:“众位兄弟,手拉着手结成人墙,挡住大小姐!”戚戒浊的声音原本就宏亮异常,此时听来更是如狮如虎,十数名原本就挡在端木蓉身前的儒家子弟,顿时遵命,互钩双臂。那些刚从外面赶来支援的弟子们,在端木蓉身后也是如法pào制,一时之间,竟将端木蓉身前身后围得个严严实实。端木蓉在几十名白衣儒生的人墙包围之下,想再往前挪动半步也难。戚戒浊见计奏效,言道:“大小姐,得罪了。我们这就护送大小姐出去。”

  端木蓉见人墙向自己bī将过来,也不心急,只道:“你以为这样就挡得住我端木蓉吗?”边说边从腰带中抽出一把锋利匕首。

  戚戒浊见端木蓉拿出匕首,以为端木蓉要以自戕相胁,又不敢放开双臂松了人墙,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得大叫,“大小姐!您千万不可轻生啊!”端木蓉冷冷回道:“二师兄,你自幼除了声音大、听师父的话之外再无长处。没想到几十年过去,还是如此。”说罢手中匕首一挥,自行削去了左臂上大片衣袖,一条完好无缺的雪白粉臂就这么露了出来。

  端木蓉割破衣服之后,将匕首吭当一声掷落在地,左臂略抬,便往人墙走,“想碰的人,就上来碰碰看啊!不想碰的人,就给姑娘我让开!”儒家子弟自进门便先学“男女授受不亲”,别说见了姑娘家一条赤luǒ在外的手臂,平时在外若是多瞧了一眼衣冠整齐的女子,轻则挨上几十戒条,重则革去学籍逐出师门。此时见端木蓉露了这一手,立时就有子弟松开双臂遮眼,至于那些头脑比较灵活一点儿的人,却又有谁敢与端木师尊的女儿有丝毫肌肤之亲?真是个粉臂所到之处,白袍子弟们纷纷退散,再加上端木蓉东闯西退的,过不了多久人墙自破,再也挡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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