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明白_孙睿【完结】(55)

2019-03-10  作者|标签:孙睿

  阿灿不负众望,拿了冠军,却让我们的老板失望至极。

  随后的颁奖仪式,各企业老总走上舞台,满面yín笑地向佳丽们颁发奖品。那个民营企业的老总将金灿灿、看上去沉甸甸的桂冠戴在阿灿的头上,可能是阿灿脸小得可爱,桂冠几次从头上滑落下来,看来冠军不是谁都能当的。但别的不说,至少阿灿有身材有脸蛋,就算对得起观众,不像几家企业的女领导,说不利落“祝本次大赛圆满成功”的话倒也罢了,偏偏还要让模特们簇拥着她风韵不存的身体合影留念,也不嫌砢碜,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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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届比赛让阿灿一举成名,人往高处走,阿灿就自然而然地离开了老板甲,跟了老板乙。她说她也没办法,因为比赛那天,她和那个老板在后台签了一份合同,这份合同能保证她获得季军以上的名次,而代价就是三年内的一切行动听从他的指挥。当时阿灿太想获奖了,想都没想,就签了。

  告别那天,前老板说我开车再送你一程吧,阿灿说不用了,我的车就在外面,我们送阿灿出来,见一辆火红的“宝马”跑车正停在公司门口。

  后来得知,阿灿同我年龄相仿,生活水平却超前我许多,也算自食其力,劳动所得。男女平等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了,到现在仍旧无法彻底平等,只要女人有模样,能比同龄男人至少提前10年实现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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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灿走了,就没了主持人,原节目也换了,被改为演播室的谈话栏目,每期策划一个主题,都是老百姓特别感兴趣的,然后高薪聘请三个该领域的专家学者汇聚一堂,各抒己见,侃侃而谈,拍完了依然全国播出,节目就叫《三国演义》。

  正好这段时间美伊战争打响,于是选题多以此为主,三个四十好几的男人,正经事儿不gān,整天没完没了地拿萨达姆开涮,既满足了自己唾液飞溅的欲望,又挣到钱,我算看出来了,凭张嘴就能吃饭的职业有两种,一种是叫花子,一种是主持人。

  除此之外,公司还揽点儿广告、专题片一类的屁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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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我在机房剪片子,其中一盘外景素材是在东方广场拍的,我在带子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进了大楼。我倒回带子,重放一遍,那个身影再次掠过,太像雷蕾了。我又倒回带子,将画面定格,这只是一个侧面,我不能完全肯定她就是雷蕾,但是,画面中人穿了一双扎眼的huáng色运动鞋,这双鞋我见雷蕾穿过,难道就是雷蕾?

  我找到那天的摄像,问画面上的时间,他说是上周五拍的,大约早上八点半,拍完这个画面后,就去了王府井的小吃街喝豆汁,喝完豆汁他看了看表,八点五十,想想没啥可拍了,就回了公司还机器。

  那么雷蕾在这个时间进入这座大厦去gān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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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每天早上八点半不到,我便等候在东方广场的电梯口,目不转睛地在过往的人群中寻找雷蕾的身影,等到八点四十,就坐地铁赶往军博,我的公司在那里,九点钟还要上班。有一天我在门口苦苦等待的时候,居然有人把我当成写字楼的保安,让我去帮他们抬桌子,抬完桌子我差点儿又上班迟到。

  这种事情以前也在我身上发生过。和潘娜好的时候,我每天都早早起chuáng,去她家马路对面的早点铺,边吃边等她。自行车铃一响,就代表她来了,听到清脆的响声,我一抬头,便看到她向我招手,于是把剩下的两个包子塞进嘴里,抹把嘴跑出去,和她一同骑车上学。

  有些时候不知道谁那么讨厌,好像知道车铃是我们的暗号似的,打这儿经过就按两下,我抬头一看,不是,就低头继续吃,刚吃上一口,车铃又响了,我又抬头一看,还不是,便又低下头喝粥,才把勺拿起来,又听见车铃响了,再抬头一看,依然不是,于是我就不再理会,只顾低头吃自己的,任车铃响遍大街小巷,直到粥足饭饱,才仰起脑袋,看见潘娜背着书包站我面前,怒不可遏:“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车铃都按坏了!”

  还有时候我去的早,而潘娜又磨磨蹭蹭,我吃完了她却迟迟不来,服务员开始撤餐具,边收拾边说:学生,吃完了就走吧,早点儿去学校看看书,别跟这儿耗着,我们这里不宽敞,那边还站俩老头等着喝炒肝呢。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好一咬牙:我还没吃饱呢,再来一碗馄饨!

  有一次潘娜生病,没来上学,可是我并不知道,左等右等她不来,服务员已经撤了我两遍餐具,但为了能坐着等,我还是叫服务员再上一屉包子,服务员瞪大了眼说:你再吃可就三屉了!我说:您这儿的包子太好吃了,一会我可能还吃第四屉。

  吃完这屉包子,我彻底坐不下了,挺着肚子去找潘娜,当得知她发烧今天不去上学后叫苦不迭——三屉包子,一共三十个,还有两碗粥,把我折磨得苦不堪言。晚上回到家,看见妈为我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我直翻白眼,妈以为我病了,得了厌食症,找出山楂丸给我吃,我说我想吃酵母,妈说看来真病了,发烧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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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雷蕾就更辛苦了,不要说边吃边等,连坐的地儿都没有,一次我实在是站累了,就打算坐地上歇会儿,还没等蹲下,就过来一个保安说:要饭一边儿要去,出门左拐,那儿有地下通道。我一听就不高兴了:我哪点儿像要饭的,要饭的有我这样的吗!我指着身上的名牌衣服说。保安说:名牌怎么了,要饭的就不能穿吗?看来责任不在保安,在要饭的身上,你们穿的越来越好,一点儿职业特点都没了,太伤我们自尊了。

  东方广场门口倒是有咖啡馆,里面也卖早餐,但不是我消费的地儿,假若我天天泡在这里的话,工资连保证我每天早上吃饱都不够。我可能吃了,特别是早点,通常是一碗豆腐脑,两个茶jī蛋,三张糖油饼,如果是油条就得六根,这都是潘娜培养出来的。

  等了几天,我突然感觉自己很荒唐,有一点足以让我放弃这种做法:如果那天雷蕾仅仅是路过此处呢?

  于是,我每天多了二十分钟的睡眠,不再去东单坐地铁上班,改从家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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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北某地自清末明初就是贫困县,每年靠国家救济度日,今年又逢百年不遇的bào雨,水灾严重,国家救济显然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当地政府想出一计,请来北京媒体,对该情况加以报道,以得首都乃至全国人民的援助。

  因为公司刚给当地一家企业拍过广告,赚了一些钱,这次人家打来电话,请我们过去,一切费用对方负责,老板说那就去吧,做人要讲良心,于是我受命扛着摄像机去了机场。

  这次行动老板给我指派了一个公司的摄像,我没要,他根本不是摄像的料。上次拍《三国演义》的时候,我们请了一个女嘉宾,前卫作家,穿了一件薄若蝉翼的衣服,他为了看得更清楚,就把特写镜头推至人家胸口处,倒是真能看清里面胸罩的花边,可是画面没法用,看不见脸,只有一个随呼吸起伏的胸部,白白làng费了两盘带子,他却说没关系,回头卖给哪个AV导演用。

  我上了飞机一看,全是脸熟的北京记者,摄像机、照相机,长枪短pào,当地政府真挺下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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