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不明白_孙睿【完结】(38)

2019-03-10  作者|标签:孙睿

  “我也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生日。”

  “你十七岁生日的那天下了雪。”那时我们高二,刚刚好上。

  “那天你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站在雪地里,像个雪人。”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你现在……”

  “我现在挺好的。”

  “我想见你一面。”

  “还有必要吗?”

  “有!”

  “对不起!”然后潘娜挂了电话。

  我再打,对方拿起电话就立刻挂断,拔了八次,无功而返。

  我想起打电话是要收费的,就没再拨第九次。

  星移斗转,时光飞逝,转眼已是2002年底。

  四年半前,高考结束后,潘娜让我陪她去安慰一个和她亲密无间的失恋女友,之所以找到我,是因为抛弃这个女生的男生是我哥们儿,他考上军校的飞行员(提前录取),认为将来还是找个空姐儿做老婆好,就把现任女友甩了,而这个女生又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因为男生前几天晚上还说要对她好一辈子,她这才让他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可刚被他摸了rǔ房,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结果,她感觉太丢人了,早知如此当初决不会那么轻易就把扣子解开。

  我替哥们儿开脱:如果他当时知道自己上了军校,决不会这么随意的。女生说,幸好他不知道,否则我要被他占更大的便宜,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说你别打击一大片呀,男人中的好东西是不多,可你面前就站着一个。潘娜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赶紧说两句好听的。我说,没错,我这哥们儿就是陈世美,欠斩。女生说,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不得好死。她太气愤了。

  后来这个男生真的死了,死得很惨。当他的尸体从海下打捞上来后,已经被鱼蟹吃得体无完肤,口腔里还含着一个皮皮虾,欢蹦乱跳,而他已经死了一礼拜,臭不可闻。

  人失恋后首先想到的是哭泣,然后是借酒消愁,再然后是于疼痛中等待着伤口渐渐愈合。

  这个女生在她家大哭大闹了一场后,说我渴了,需要喝点儿酒。我不知道她平时是否也饮酒解渴,既然她说要喝点儿,只好满足,我说啤的还是白的,我下去拎两瓶。女生说,chuáng底下有,女儿红。

  我从chuáng下爬出来,找到一瓶落满灰尘的女儿红,说,这好像是你妈出嫁时候的嫁妆。她说现在是我的嫁妆,我妈说等我结婚的时候喝。我说那还是收起来吧,你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她说不,就喝!我妈让我做个好姑娘,可我连胸都让人摸了,还怎么当好姑娘,呜呜……她边哭边启开瓶盖咕咚咕咚大喝起来,擦都不擦,蹭了一嘴土。

  何谓好姑娘,在当时一个高中女生看来或许就是如此,当她们经历了几年大学生活后,才会发现自己当初多么纯真,或者说是浅显,而这个标准,现在放到初中都勉为其难。

  女生已经喝掉半瓶女儿红,见我和潘娜并没阻止,就自己放下酒瓶,说,你们也喝点儿吧,说完,倒在chuáng上人事不醒。

  我和潘娜没有拦她,以为她喝的酒没什么度数,相当于饮料,可当我拿起酒瓶闻了闻才发现果真有些度数。再看她,躺在chuáng上鼾声已起,脸比酒都红,我第一次发现女人睡觉也打呼噜。

  潘娜拍了拍她,问她有事儿吗,她翻了一个身说,飞行员有什么了不起,然后就没了动静,但胸脯还是一起一伏的。

  我和潘娜还是不放心,打算等她醒来或她父母回来后再走,怕她真有个好歹的。于是,给她关上门,进了她父母的卧室。

  我打开电视,看遍所有频道,没有能让我看半分钟以上的节目,我看到电视机旁边放着录像机,就把线接上,机器里面放了一盘看到一半的带子,我按下PLAY。

  那时候家里有VCD的还不多,现在EVD都他妈的快出来了,难怪我会从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变成一个老气横秋的青年。

  当电视上出现画面的时候,我和潘娜不约而同地惊呆了。房间寂静无声,只有电视里的男人和女人发出我们不曾听过却又吸引我们听下去的声音,粗糙的画质中,一男一女赤luǒ着身体在背景音乐中jiāo欢,样子异常快乐。

  我和潘娜先是不知所措,然后看了几分钟录相,就自然而然地搂在一起。我们把手伸到对方的衣服里摸索,摸着摸着,就直奔要害。

  如果没有看到这盘录像带,我和潘娜也不会发生下面的事情,但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注定了我们要跨越雷池。

  huáng赌毒害死人啊!还有一件事儿让我记忆犹新,上大学后不久,央视一度热播《水浒传》,在学生中间反响极大,特别是演到潘金莲巧遇西门庆那集,全校学生准时守候在宿舍的电视机前,一些没有电视的宿舍特意买了二手电视,还有一些学生自发组织起来,像看球赛一样,去了北京站和校外有大屏幕电视的饭馆。到了电视剧开演时教学楼已空无一人,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王思懿和李qiáng的表演,并将音量开到最大,嗯嗯啊啊之声响彻校园,回dàng在夜空,让人久久不能平静。据说第二天,许多学生无jīng打采地出现在课堂上。

  电视上的男人和女人在音乐中挥洒着激情。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所以我幼稚地以为,gān这事儿都要来点儿音乐,然后进一步想到,在CD机和录音机发明以前,人类是如何在这个时候加入音乐的,难道有人在一旁伴奏不成,不知伴奏者是否被蒙住眼睛,反正我不习惯gān事儿的时候有人在边上看着。

  没再往下想,也容不得我多想,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摆在我面前,我必须全力应付——潘娜已经把自己脱得一点儿不剩。

  我也三下两下把自己脱得jīng光光,然后抱住潘娜……我们早把正身处同学父母卧室这件事情忘得一gān二净。

  还记得当时我挥汗如雨,心急如焚,可就是进不去,我一想,噢,对了,缺点儿什么,于是下来打开收音机,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在潘娜的叫声中如愿以偿。

  后来当我对这件事情的了解逐渐深入的时候,才发现是可以没有音乐的。

  当我们结束了第一次的时候,画面上的男女也完了事,他俩用英语不知在jiāo流着什么,而我和潘娜却不知道说点儿啥好。

  终于我说了第一句话:把衣服穿上吧,电视里那俩人正瞧着咱俩呢,怪不好意思的。

  潘娜却挪开身子,把她身下那一片印在裙子上的血迹给我看,我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她这才把衣服一件件地穿上。

  那天潘娜穿了一条花裙子,唯独没有红色,印在上面的血迹使得这条裙子穿在她身上更加漂亮。

  我看着那块鲜艳的血迹,告诉潘娜我买了呼机,以后想我的时候就拷我,只要你想,我们就永远在一起,她说好,然后要去了号码。

  后来那个女生醒了,她跑去厕所呕吐,吐得满屋都是酒味,我们边给她捶背,帮她吐得更多,边鼓舞说,忘掉过去,迎接未来吧,她说路在自己脚下,她会走好每一步的,决不会再这么轻易就袒露胸怀,我们说那好,保重,然后就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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