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体横陈_梅毅/赫连勃勃大王【完结】(75)

2019-03-10  作者|标签:梅毅 赫连勃勃大王

  皇帝年轻,耳根极软。他点点头。“我近来听身边众侍从人等讲,祖珽任人唯亲,党同伐异,在朝中安插他自己的亲戚和亲信,排挤大臣……我本来还不是很相信。如果太姬不言,几乎让这个瞎贼得逞!昌黎王、城阳王,你们二人,为何不及时告诉我祖孝征的跋扈之情呢?”

  “臣等观祖珽近来深受陛下委信,不敢插言……”

  我与穆提婆赶忙解释。

  “好了,昌黎王,马上派人逮捕祖珽,你就负责审讯他!”

  终于,祖珽祖瞎子,落入我韩长鸾之手。

  可笑的是,当我率领禁卫军去祖珽家抓人,这个瞎贼还以为我是去给他送礼,迟迟不出,大摆当朝宰相的派头。

  最后,还是我本人直入其卧房,把他拎小jī一样拎出,摔在庭院。

  祖瞎子从前受过大苦,如今忽然又从高位跌下,根本不用动刑,全部招供,承认了他自己以皇帝名义下敕令给自己赏赐金银宅邸的许多事情。

  不过,贪财受贿,都算不上什么死罪大罪。案卷报呈皇帝后,迟迟没有批复。

  当初,武成帝之世,祖珽力挺当今皇帝以皇太子身份早登帝位。估计皇帝一直念此旧情,最终只是下诏,解除祖珽侍中、仆she二职,把他外放为北徐州刺史。

  诏旨下达后,祖珽祖瞎子哭哭啼啼,跪在朝门之外,要求面见皇帝辞行。

  皇帝年纪轻,心又软,当然不能让祖瞎子见到他。

  我立刻下令,派人把祖瞎子推出柏阁。

  祖珽坐地耍赖,不肯离开,大哭大闹。在我韩长鸾面前闹这些,这些活计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懒得自己动手,我派出几个禁卫军卫士,连推带搡,把祖珽牵曳而出。然后,我下令派人一路随行,押着他到北徐州赴任。

  清除了这个瞎眼汉贼出朝,朝廷重权,又都落于我们自己人之手。

  权力,从无到有,就这么眨眼间的事情。

  如今,皇帝宠臣高阿那肱得任录尚书事,总知外兵及内省机密;我,韩长鸾,领军大将军、昌黎王;而城阳王穆提婆,官封侍中。我们三个人,共处衡轴,人称“三贵”。

  北齐军政大权,尽归我等掌握。

  高阿那肱这个人,其实也算勋贵子弟。他的父亲高市贵,很早就跟随神武帝高欢征战,以军功封常山郡公,终位晋州刺史,死后被追赠太尉公。高阿那肱,从他的名字“阿那肱”就可以看出,完全是在胡地长大的汉人。他小时候以胡音“阿那肱”为小名,长大后即以为名。年轻的时候,他跟随其父参战,担当管理军需的库直,以军功得封直城县男。文宣帝高洋建立北齐后,他官拜库直都督。天保四年,他跟随文宣帝大破契丹及柔然,以矫捷善战见知。武成帝时代,他升任武卫将军。

  高阿那肱工于骑she,很会察言观色。每次宫廷宴会,他的骑she绝技,都能让在场文武刮目相看。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他与和士开关系极其密切。和士开乃武成帝最喜欢的大臣,有他日日在武成帝面前说高阿那肱的好话,他不想升官也难。很快,高阿那肱就得加开府,除侍中、骠骑大将军、领军,别封昌国县侯。由于当今皇帝当皇太子的时候,高阿那肱多在东宫教习剑术和骑术。有了这层关系,武平元年,新帝登基,马上封他为淮yīn郡王。现在,他又得任并省尚书令、领军大将军、并州刺史。

  所以,在朝中,能影响皇上的,除了我、穆提婆,就属高阿那肱了。

  高阿那肱不涉文史,和我一样,尤其憎恨汉儿文官。能找到这么多相同点,我们两个自然大相亲善。

  一次,我与高阿那肱饮酒,庆祝他加官晋爵。微醉之后,我笑对他说:“不知淮yīn王你是否记得,文宣帝天保年间,有一次,皇帝从晋阳回邺城的路上,遇见一个预言非常灵验的疯和尚阿秃师。他跟随仪驾,一直叫着文宣帝的名字大喊:‘高洋,阿那瓌最后一定破亡你的国家!’所以,文宣帝就认定要破亡北齐的是当时在塞北qiáng盛一时的柔然可汗阿那瓌,从那以后,他几乎连年亲自率领大军征讨,屡破柔然……但是,后来,阿那瓌被突厥所杀,柔然也灭亡了,却没有应了疯和尚那句‘阿那瓌破亡北齐’的预言。呵呵,我觉得,你高阿那肱的名字,肱字与瓌字同音,你正是‘阿那瓌(肱)’啊。北齐之亡,不是应在你身上吧?”言毕,我放声大笑。

  高阿那肱脸色陡变,赶忙捂住我的嘴。虽然他脸上已经有酒意,神色却十分紧张。“嘘,昌黎王,不要瞎说,这可是掉脑袋的玩笑。斛律光大将军,不正是死在西贼韦孝宽和祖瞎子等人编造出来的谶言上吗……不过,疯和尚阿秃师喊话的时候,我就骑马跟随在文宣帝身边不远的地方,当时吓出我一身冷汗来……日子过去这么久,我几乎都忘了,你昌黎王还记得啊……千万别在皇帝面前提起此事……”

  见高阿那肱如此紧张,我心中暗喜。没想到一个玩笑,让我抓住了能要他性命的一个大把柄。不过,同为勋贵世家,我不会轻易对他怎么样。联合对付朝中的汉儿,他是我的有力的左膀右臂。

  无聊之余,除了陪同皇帝玩乐以外,我开始折腾禁卫军,没事就看他们操演,累得这些人筋疲力尽。每天,我就骑马站在皇宫御苑中,没完没了地操练禁卫军骑兵。和士兵们在一起真快乐,看着他们从马上跳上跳下,清洗马匹,拴马洗刷,饲喂马匹,我内心感到惬意无比。

  那些汉狗腐儒,见面我就杀心顿起。看着我白腿的枣红马有滋有味地咬嚼gān草,看着它用粉红色的眼睛看我,比看那些汉人文官毕恭毕敬向我奏报都要高兴。

  马蹄声清脆地哒哒响起来。我手下的禁卫军骑兵,在我带领下,跑上大道,向着邺城外的紫陌跑去。

  巨大的森林后面,霞光万丈,光辉灿烂。如此一个晴朗的早晨,沾满露水的树叶和青草,在霞光中闪烁。我胯下的骏马打着响鼻,欢快地飞跑。

  士兵们的呼唤声和欢愉的马蹄声响成一片。我回头看了一眼,记忆上留下了那么多愉快的片断:飞驰的骏马,昂奋地迎风而奔,几个红色头发的胡人士兵,从我身边掠过,他们紫色的头巾,在早晨的轻雾中上下飘dàng。士兵们的脸上,闪着模糊的、兴奋的光芒。一匹又一匹,骏马的轮廓,接连消逝在朦胧的晨曦中。

  我透过被风chuī得流出泪水的双眼,高兴地欣赏着连续从我身边跑过的骑兵们。

  “昌黎王,你骑马的姿势真威武啊!”

  皇帝的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他也骑着一匹马,笑呵呵地望着我。

  我刚想翻身下马行礼,皇帝用手势阻止了我,并让到他身边去。

  皇帝真的长大了。他的唇上,已经开始长出细细的茸毛。十六岁的少年,确实言谈举止都具有皇家血脉的神韵。他的额头饱满丰润,肤色白皙,像极了他的父亲武成帝。而他时常紧闭的嘴唇,鲜嫩红润,与他的母亲胡太后一模一样,映衬着秀美的瓜子脸,神采奕奕,如同水中开放的鲜花。他的鼻子高挺,和他秀美的嘴唇相映,给人一种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印象。特别是他那种鲜卑、汉人混血后的皮肤,真如同白茶花一样,两腮泛红的时候,恰似画中人。当然,他的体态,还处于未长成的少年类型,稍感纤细。从举手投足之间,可以认定,再过两年,他就会成为一个成熟十足的美男子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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