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经_[清]曾国藩【完结】(18)

2019-03-10  作者|标签:[清]曾国藩

  ◆原文

  予当此百端拂逆之时,亦只有逆来顺受之法,仍不外悔字诀,硬字诀而已。

  百种弊病,皆从懒生,懒则弛缓,弛缓则治人不严,而趣功不敏,一处迟则百处懈矣。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读

  我在这种诸事不顺的时候,也只有采取逆来顺受的办法,仍然坚持一个“悔”字和一个“硬”字。

  各种弊病,都是因为懒惰而产生的。懒惰则什么事都放松了,一放松就对人的要求也不严格了。因而办事就不迅速。只要一处迟缓,其余的地方就处处懈怠了。

  ※详解

  最能体现曾国藩勇毅之气的,是他在江西时孤军对付太平军,而分兵让罗泽南进攻武昌。当时罗泽南率领的湘勇是湘军在江西的另外一支劲旅,共约三千多人,本来也与塔齐布一起驻在九江城外。咸丰五年三月,曾国藩命他率部由南昌绕过鄱阳湖,出征赣东,在贵溪、弋阳、广信(府治在今上饶)、饶州(今波阳)、景德镇一带抵御太平军。六月初,太平军在湖北的战事告一段落后,从鄂东南回师江西,占领义宁(府治在今修水),南昌戒严,罗泽南遂移师向西,在义宁府与太平军周旋。八月,他写信给曾国藩,又单骑至南康,在船上与曾国藩会见。他慷慨陈词,纵谈利弊,规划进止,谓欲夺取安徽、江苏,必先得武汉,得武汉,控上游之势,则江西亦得屏障;若依然株守江西,如坐瓮中,长期转战,终无益于大局。因此,他请求允许自己率所部从义宁出发,进攻崇田、通山,增援武昌;如若得手,即引军东下,以高屋建瓴之势,夺取九江,使内湖的水师与外江声息相通,东南大局庶可立有转机。罗泽南的这一战略,与曾国藩多年所谋,大体一致,但罗泽南部一去,湘军在江西便更加势孤立单了。当时,刘蓉在座,插言说:“公所赖以转战者,塔、罗两君。今塔公亡,诸将可恃独罗公,又资之远行,若有缓急,谁堪使者?”曾国藩回答说:“吾固知其然,然计东南大局宜如此。今俱困江西无益,此军幸克武昌,天下大势犹可为,吾虽困尤荣也。”于是从塔齐布旧部中拨普承尧、彭三元率领的兵勇一千五百人jiāo罗泽南,使罗部增至四千五百人。罗泽南起程的那天,刘蓉、郭嵩焘送至柴桑村,刘蓉说:“江西三面距贼,此军去,必不能支,计将安出?”罗泽南说:“曾公所治水师,幸能自立,但留曾公一人在,均无足计。”郭嵩焘感叹地说:“曾公意求有益于天下大局,其视此身如鸿毛,不自今日始也。”罗泽南说:“天苟未忘本朝,此老必不死!”

  曾国藩提倡刚毅之气,这是因为这种气概是当时之人最缺乏的,尤其是在战场上。如果战士缺乏这种气质,必然一触即溃。同时他又qiáng调要刚毅不要刚愎,这是要求人们在有勇毅之气的同时,不是出于一时糊涂或鲁莽,而是出于一定的理想或德行。而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可谓少之又少。

  司马迁认为,具有这种勇毅之气的人常常可以在游侠中找到,因此,他在《史记》中专辟《游侠列传》章,为聂政、曹沫、专诸等游侠做传。

  聂政,轵邑深井里人。杀人后为躲避仇家,与母亲、姐姐到了齐国,以屠宰为业。

  过了很久,濮阳严仲子为韩哀侯做事,与韩国宰相侠累产生矛盾。严仲子怕被杀,逃离韩国,四处周游寻找能够报复侠累的人。到齐国后,齐国有人说聂政是个勇士,因避仇隐迹在屠夫之中。严仲子至聂家谒见,往返多次,然后备好酒食自己畅饮于聂母面前。酒酣之时,严仲子捧出huáng金百镒,上前为聂母祝寿。聂政对这份厚礼感到吃惊和奇怪,向严仲子坚决推辞。严仲子坚持要进献,聂政推辞说:“我庆幸尚有老母,家虽穷,但客居他乡做了一名杀狗的屠夫,能凭此早晚得些美食来奉养亲人。亲人可以供奉,衣食也不缺,我不能接受你的赐予。”严仲子令人回避,然后对聂政说:“我有仇人,而且到过的诸侯国很多了。但到齐国后,听说足下您义气甚高,所以进献百金,是要用它做令母的饮食之费,能够得到您的欢心,怎敢有其它奢求呢!”聂政说:“我所以降低志向屈rǔ自己做市井屠夫,只因为要奉养老母。老母在,我的生命不能轻许他人。”严仲子再三谦让,聂政终究不肯收下。严仲子最后尽了宾主之礼才离去。

  第三部分:坚忍戒惧惕厉 以挽回时事(3)

  过了很久,聂政的母亲死了。安葬完毕,除掉孝服,聂政说:“唉!我只是市井之人,操刀屠宰,而严仲子是诸侯的卿相,却不远千里,屈尊乘车骑来与我jiāo往。我接待他的,是极普通的,没有大功值得称道。而严仲子却奉献百金为我亲人祝寿,我虽不接受,但这只能加深他对我的了解,有贤德的人因为愤怒于仇恨而亲近信赖困窘偏僻的人,我怎能默然无声呢!况且严仲子前次请我,我只因有老母;现在老母以天年而终,我将为知己者用。”于是西行至濮阳,见严仲子,说:“前日所以没答应你,只因有亲人在,如今母亲已经不幸以天年而终。你要向谁报仇?我希望能做此事!”严仲子详细告诉说:“我的仇人是韩相侠累,侠累又是韩王的叔父,亲族众多,住处防范十分严密,我想派人刺杀他,始终没能成功。现在幸蒙足下您不弃,请增加可做足下助手的车骑壮士。”聂政说:“韩与卫,相距不很远,如今要杀人家的国相,国相又是国君的亲人,这情况决定不能用很多人,人多就不能不生出差错,出差错就泄漏消息,泄漏消息那整个韩国就会与你为仇,那岂不是危险了!”于是推辞了车骑人众,聂政便告辞独行。

  聂政携剑来到韩国,韩国侠累正坐在府中,手持刀戟保护侍奉的人甚多。聂政直入府中,冲上台阶刺杀了侠累,侍卫大乱。聂政高声呼啸,击杀数十人。随后自己毁容抉眼,自己剖出肚肠,当即死去。

  韩国将聂政的尸体放在集市上,悬赏追查他的身份,但无人知道他是谁。于是韩国悬赏:有能说出杀国相侠累者赏千金。过了很久仍不知道。

  聂政的姐姐聂荣听到有人刺杀韩国国相,刺客没能活捉、全国不知其名姓、bào尸而悬赏千金的消息,就在城中说:“难道这是我弟吗?是呀,严仲子了解我弟!”马上起身去韩国,来到集市,死者果然是聂政。聂荣伏在尸体上极悲痛地哭着,说:“他是轵邑深井里叫做聂政的人啊。”走在街上的人都说:“此人残杀我们国相,国王悬赏千金查问他的名姓,夫人没听说吗?怎么还敢来辨认他?”聂荣回答说:“听说了,聂政蒙受污rǔ自弃于市贩之间,是因为老母无恙,我未嫁人。亲人已经以天年下世,我已嫁夫,严仲子发现并抬举困污之中的我弟并与之jiāo往,恩泽深厚啊,可怎么办!士自当为知己者死,现在竟因我还在的缘故,残酷自刑以断绝线索,我怎么能因害怕杀身之祸,最终泯灭我弟的名声!”这番话震惊了韩国街上的人。聂荣于是三次大声呼天,最后在街上因悲痛死在聂政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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