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_二月河【完结】(180)

2019-03-10  作者|标签:二月河

  李绂转过身来问:“汉阳县,你是第一审官,程森当时是不是这样招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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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一回 是清官就得遵皇命 进考场不能说姓秦

  县令寿吾坐在最下边,当时他接这案子时,还是杨名时在这里当按察使,huáng伦还没有调来。寿吾万万想不到,这案子会越审越糊涂。今天一听李绂头一个就点了自己的名字,他脸上一红一白地说:“回大人,当时程森并没有到庭,是派他的管家程贵富代理的。还有几个在现场的佃户,他们说的和程森不一样。刘王氏的父亲和孙子,是在八月十五饮的药,而不是八月十六。八月十五程家设筵招待佃户,续定来年的租约。刘家乘机揭出程森欺孤灭寡,被程家庄丁们殴打,才吞药自尽的。这件事在场看到的人很多,卑职以为证据确凿,才当场就定了罪名的。”

  坐在寿吾身边的汉阳知府也说:“当时的情形确实如此,卑职所以就照准了。”

  huáng伦却一口就驳了回来:“程贵富既然不是正身,他怎么能替家主认罪呢?分明是那程贵富对家主心有怀恨,才有意诬陷的。”

  程森立刻说:“对对对,就是这样。幸亏huáng臬台明鉴,不然我就要死在自己的家奴手里了。”

  李绂把惊堂木“啪”地一拍:“你与我住口,等问到你时你再说不迟!刘王氏,你说,事情到底是发生在八月十五,还是在八月十六?”

  程森抢先说:“是八月十六嘛,庄户们都可以作证。”

  说话间,几个衣衫蓝缕的人跌跌撞撞地爬了进来说:“我家程老爷冤枉啊,八月十五那天我们都在程老爷家里吃酒,刘老栓也在,没看见他吃了砒霜啊!”

  李绂严厉地问刘王氏:“嗯,这是怎么说的?”

  刘王氏爬跪两步,指着几个证人连哭带说:“青天大老爷,他们都是程家买通了的佃户,程森说八月十六,他们敢说是十五吗?那天民女带着两个本家兄弟去抬尸首时,哭得满街的人们家家都过不成节了。老爷您问问村民们,这个日子民女还能把它记错了吗?”说着,她放声号啕:“我那屈死的老爹和姣儿呀……”

  李绂把脸一沉问外边看热闹的人:“你们都是程家村的吗?有谁能证明刘王氏他爹是哪天死的?”

  外面有几个小伙子挤进人群说:“老爷,刘王氏说得一点不错。我们几个全和她是同村,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她们家哭得一个村都不能安生,难道我们还能记错了?”

  衙门外响起一阵喊声:“老爷,那天确实是八月十五啊!”

  李绂一声冷笑,转过身子问程森:“全村的人证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兴许……是我记错了……”

  “不,是你太聪明了!你把日子定到十六,就只有你家的佃户们在场,如果是十五,那么见到的人就多了!可惜呀,八月十五这日子太好记了,更可惜的是你不能一手遮天!你能胁迫你的佃户,却掩不了众人的口舌!”

  程森像是被打翻了似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李绂紧接着问:“刘王氏告你qiángjian了她,可有此事?”

  程森低下头说:“大人,这可真的是冤枉啊……”

  刘王氏跪在下边,一声大叫:“他……他真地是那样gān了呀……”

  这一声喊惊动了看热闹的人群,人们拥挤得更厉害了,谁不想亲耳听听这又稀罕又风流的事呀。衙役们又推又搡,仍然无济于事。最后,还是一位师爷有主意,他手端砚台拿着毛笔,向外头泼洒过去,人群这才散开了。李绂下令让他们全都站在一丈开外,这才对刘王氏说:“你知道,这是公堂,你必须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才能为你结案。既然是他qiángjian了你,那就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史书上有多少女子受rǔ而死,《chūn秋》上是从不责备的。你只管如实地说,不要顾忌。”

  刘王氏这才说了经过。原来是程森要让她去家中帮助缝补衣物,刘王氏也想借机免了自己家的佃租。那知,程森却趁她不备,先是动手动脚的抚摸,接着就勉qiáng她做了那种事。刘王氏不从,还在他大腿上抓了两把,把他的血都抓出来了。

  按察使huáng伦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好啊,既然你在他腿上留了记号,那就当堂验证岂不更好。”

  哪知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腔,刘王氏却突然转向了huáng伦:“你你你,你这不是人的赃官,事到如今,你还要bī我吗?三年前的抓伤,如今怎么验得出来?既然你苦苦bī我,那我就把你的下作事也全说出来。那天,你在二堂密审我时,你说,只要我从了你,和你‘chūn风一度’,你就可以替我报仇。我……我早已不是人了……就,从了你……”

  事出意外,更是炸了大堂,huáng伦bào跳如雷:“好你个刁妇,竟敢诬陷大臣,你不要命了吗?”

  李绂却十分地冷静,他慢慢地说:“刘王氏,你可要想清楚了,以民告官,这本身就是一条罪呀!”

  刘王氏不顾一切地说:“我的脸已经是一文不值了。我要说,我看见了……他的肚脐下有一块巴掌大的胎记……他……他的‘那个’上边还有一块拇指大的黑斑。大人不信,可以当堂验证。”

  李绂笑着走下堂来,把huáng伦叫到后堂说:“huáng大人,事情闹到这样地步,可真让学生为难。请你审时度势,从实说出来,我还可以保住你的面子。”

  huáng伦却恶狠狠地看了李绂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李绂仍是笑着问:“难道你想当堂出丑吗?”

  huáng伦还是一言不发。

  李绂勃然作色:“好,给你脸你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几名戈什哈应声而入,李绂狞笑一声说:“给huáng大人去衣!”

  这群戈什哈们还是有生以来第一回gān这种事。一个个如láng似虎地冲了上来,三下五去二地就把huáng伦扒了个浑身jīng光。刘王氏说得一点不错,他的那两个地方,都长着明显的标志哪!huáng伦像一个就要绑赴刑场的犯人一样,趴在地下,一声也不敢吭了。

  李绂兴致勃勃地回到大堂,端坐堂前说:“程森,huáng某已经全部招认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勾结的,你与我老实招出来。说!”

  随着他的这个“说”字,他手中的惊堂木猛地拍了下去,这两种声音又恰恰碰在了一起。只听“啪”地一下,像是击在了程森的头上,他,和他的同伙们,一个个全都蔫了。

  李绂大声宣读了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判决。一声令下,程森被押了下去,huáng伦也被带走了。门外响起了一阵欢呼:“真是包大人重生啊!”

  李绂退堂回来时,走过二堂门口,却见huáng伦还跪在那里。瞧见李绂来到,他忙上前跪了一步说:“犯官有罪,请抚台大人念我十载寒窗,三下考场,熬到今天确实不易。请大人笔下超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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