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文集_[清]曾国藩【完结】(78)

2019-03-10  作者|标签:[清]曾国藩

  家书:同治元年四月初四日谕纪泽

  尔读书记性平常,此不足虑,所虑者第一怕无恒,第二怕随笔点过一遍,并未看得明白,此都是大病。若实看明白了,久之必得些滋味,寸心若有恰悦之境,则自略记得矣。尔不必求记,却宜求个明白。

  家书。咸丰九年六月十四日谕纪泽

  若事事勤思善问,何患不一日千里?

  家书:道光二十五年二月初一日致澄温沅季弟

  譬如人欲之京师,一步不动而长吁短叹,但日:"京师之远,岂我所能到乎产则旁观者必笑之矣。吾愿吾弟步步前进,日日不止,自有到期,不必计算远近而徒长吁短叹也。

  家书:道光二十七年二月十二日致澄温沅季弟

  吾人为学最要虚心。尝见朋友中有美材者,往往情才傲物,动谓人不如已,见乡墨则骂乡墨不通,见会墨则骂会墨不通,既骂房官,又骂主考,未入学者则骂学院。平心而论,己之所为诗文,实亦无胜人之处;不特无胜人之处,而且有不堪对人之处。只为不肯反求造已,便都见得人家不是,既骂考官,又骂同考而先得者。傲气既长,终不进功,所以潦倒一生而无寸进也。

  家书:道光二十四年十月二十一日致澄温沅季弟

  细思不能主一之咎,由于习之不熟,由于志之不立,而实由于知之不真。若真见得不主一之害心废学,便如食乌喙之杀人,则必主一类。不能主一,无择无守,则虽念念在四书、五经上,亦只算游思杂念,心无统摄故也。况本为歧念乎?

  日记:道光二十二年十月廿四日

  及诸生呈缴工课,余教以"诚勤廉明"四字,而"勤"字之要但在好问好家云云,反复开导。

  日记:咸丰十年五月初六日

  读书穷理。不办得极虚之心,则先自窒矣。

  日记:道光二十年十月十七日

  心常用则活,不用则窒;常用则细,不用则粗。

  家书:咸丰十年二月二十四日谕纪泽

  余在徐州阅武□,十一日起行南旅。感冒全愈,脚肿亦未再发,惟目光似更昏蒙,或以船桥中看书稍多之故。余以生平学术百无一成,故老年犹思补救一二。尔兄弟总宜在五十以前将应看之书看毕,免致老大伤悔也。

  家书:同治十年九月十二夜谕纪泽

  人苟能自立志,则对贤豪杰何事不可为?何必借助于人!"我欲仁,斯仁至矣。"我欲为孔孟,则日夜孜孜,惟孔,孟之是学,人谁得而御我哉?若自己不立志,则虽日与尧舜禹汤同住,亦彼自彼,我自我矣,何与于我哉!

  家书:道光二十四年九月十九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吾人只有进德、修业两事靠得住。进德,则孝第仁义是也;修业,则诗文作字是也。此二者由我作主,得尺则我之尺也,得寸则我之寸也。今日进一分德,便算积了一升谷;明日修一分业,又算涂了一文钱。德业并进,则家私时起。至于功名富贵,悉由命定,丝毫不能自主。

  家书:道光二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术,以自卫其身。

  家书:道光二十二年九月十八日与澄温沅季诸弟

  人之气质,由于天生,本难改变,惟读书则可变化气质。欲求变之之法,总须先立坚卓之志。……古称金丹换骨,余调立志即丹也。

  家书:同治元年四月二十四日谕纪泽

  诸弟每人自立课程,必须有日日不断之功,虽行船走路,俱须带在身边。

  家书: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致澄温沅季诸弟

  读书时,心外驰,总是不敬之咎。

  日记:这光二十二年十月廿日

  余生平以无恒之故,百无一成。即写字一端,用力亦不少,而时进时退,时好之,时不好之,时慕欧、柳、时慕赵、董,趋向无定,作辍靡常。学古文则趋向略有所定,亦以不常作之故,卒无所成,每用悔叹。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诚哉,是言也!

  日记:咸丰九年三月初一日

  静中,细思古今亿万年无有穷期,人生其间,数十寒暑仅须臾耳。大地数万里不可能极,人于其中寝处游息,昼仅一室耳,夜仅一榻耳。古人书籍,近人著述,浩如烟海,人生目光之所能及者不过九牛之一毛耳。事变万端,美名百途,人生才力所能办者,不过太仑之一粒耳。知天之长而吾所历者短,则退忧患横逆之来,当少忍以待其定;知地之大而吾所居者小,则退名利争夺之境,当退让以守其雌;知书籍之多而吾所见者寡,则不敢以一得自喜,而当思择善而约守之;知事变之多而吾所办者少,则不敢以功名自矜,而当思举贤而共图之。夫如是,则自私自满之见可渐渐蠲除矣。

  日记:同治元年四月十一日

  念吾来看之书尚多,而老境颓唐,俗务纷繁,自此真不复有寸进矣,为之于悒!

  日记:同治三年八月初六日

  盖人不读书则已,亦即自日读书人,则必从事于《大学》。《大学》之纲领有三: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内事也。若读书不能体贴到身上去,谓此三项与我身了不相涉,则读书何用?虽使能文能诗,博雅自诩,亦只算得识字之牧猪奴耳!

  家书:道光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臻澄温沅季诸弟

  天下事皆须沉潜为已[之],乃有所成,道艺一世。

  日记:追光二十二年十二月廿日

  守坐室内,一书不读,悠忽如此,何以自立?

  日记:道光二十三年正月廿五日

  余于本朝大儒,自顾亭林之外,最好高邮王氏之学。王安国以鼎甲官至尚书,溢文肃,正色立朝,生怀祖先生念孙,经学jīng卓,生正引之,复以鼎甲官尚书,溢文简,三代皆好学深思,有汉韦氏、唐颜氏之风。余自憾学向无成,有愧王文肃公远甚,而望尔辈为怀祖先生,为伯申氏,则梦寐之际,未尝须臾忘也。怀祖先生所著《广雅疏证》《读书杂志》,家中无之。伯申氏所著《经义述闻》《经传释词》,《皇清经解》内有之,尔可试取一阅,其不知者,写信来问。本朝穷经者,皆jīng小学,大约不出段、王两家之范围耳。

  家书:咸丰八年十二月三十日谕纪泽

  余生平有三耻学问各途,皆略涉其涯□,独天文算学,毫无所知,虽恒星五纬亦不识认,一耻也;每作一事,治一业,辄有始无终,二耻也;少时作字,不能临摹一家之体,遂致屡变而无所成,迟钝而不适于用,近岁在军,因作字太钝,废阁殊多,三耻也。尔若为克家之子,当思雪此三耻。推步算学,纵难通晓,恒星五纬,观认尚易。家中言天文之书,有《十七史》中各天文志,及《五利通考》中所辑《观象授时》一种。每夜认明恒星二三座,不过数月,可毕识矣。凡作一事,无论大小难易,皆宜有始有终。作字时,先求圆匀,次求敏捷。若一日能作楷书一万,少或七八千,愈多愈熟,则手腕毫不费力。将来以之为学,则手钞群书;以之从政,则案无留牍。无穷受用,皆自写字之匀而且捷生出。--三者皆足弥吾之缺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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