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Q84 book3_村上春树【完结】(31)

2019-03-10  作者|标签:村上春树

  天吾说道。“我该从更早的时候开始找你的。但是却没有那么做。”

  “现在也不迟。你能找到我。”少女说。

  “怎么样才能找到呢?”

  没有回答,没有用于回答的语言。

  “但是我能够找到你。”天吾说。

  少女道:“因为我已经找到你了。”

  “你找到我了?”

  “来找我把,”少女说,“趁着还有时间。”

  白色的窗帘如同逃逸的亡灵,无声无息地大大的摆dàng着。这是天吾最后映在眼里的东西。

  恢复意识的时候,天吾躺在小小的chuáng里。没有开灯,从窗帘的间隙中she入的街灯的光亮,微弱地照着房间。他穿着T恤和四角短裤。安达久美只穿着笑脸图案的T恤。长长的T恤下没穿内衣。柔软的rǔ*河蟹*你妹*房贴着她的手臂。猫头鹰还在天吾的头里继续叫着。现在杂木林也到了他的里面。他整个儿和杂木林成了一体。

  即使和年轻的护士两个人躺在chuáng上,天吾也没有感觉到性*河蟹**你妹***欲。安达久美看起来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性河蟹**你妹***欲。她环抱着天吾的身体。又在咯咯地笑着。天吾不明白有什么这么可笑。也许是谁在哪举着【笑】的牌子吧。

  安达久美突然停下笑声,两手环绕着天吾的脖子。

  “我重生了哟。”安达久美温热的气息吐在耳边上。

  “你重生了。”天吾说。

  “因为已经死过一次了呀。”

  “你死过一次了。”天吾重复道。

  “下着冷冷的雨的夜晚。”她说。

  “为什么你死了呢?”

  “为了这样重生。”

  “你重生。”天吾说。

  “或多或少。”她非常非常小声地呢喃着。“以各种形式。”

  天吾就这番话思考着。或多或少各种形式重生究竟是做呢样的呢。他的脑袋又开始发重,仿佛原始的海里满是生命的萌芽。可是却没有指引他向任何地方。

  “空气蛹是从哪里来的呢?”

  “差劲的提问。”安达久美说。“方法。”

  她在天吾的身上扭动着身体。天吾的大腿上能感觉到她的yīn,河蟹。毛。丰腴浓密的饮毛。她的饮毛就像她思考的一部分。

  “为了重生什么是必要的呢?”天吾问。

  “对于重生来说最重要的问题是。”娇小的护士像是打破什么秘密似的说道。“人是无法为了自己重生的。只能为了别的什么人。”

  “这就是,或多或少以各种形式,这个意义吧。”

  “天亮之后天吾君就离开这里。趁着出口未被堵住。”

  “天亮之后,我就离开这里。”天吾重复着护士的话。

  她又一次在天吾的大腿上磨蹭着饮毛。好像是想在那里留下什么印记一般。“空气蛹不是从哪里来的。再怎么等待也不会来的。”

  “你明白这个。”

  “我死过一次了。”她说。“死是很痛苦的。远比天吾君预想的痛苦多了。而且随处都是故居,真是令人佩服到人怎么会这么孤独一般的孤独。记住这个才好。可是呢,天吾君,归根结底,如果没死就不会有重生。”

  “如果没死就不会有重生。”天吾确认道。

  “可是人也是一面活着一面迫近死亡。”

  “一遍活着一面迫近死亡。”天吾不能理解其中的意义,就这么重复道。

  白色的窗帘继续随风摇摆。教室里的空气中混合着板擦和洗涤剂的味道。焚烧落叶的味道。谁在练习着竖笛。少女用力地握着他的手。下半身感觉到甜美的疼痛。可是没有拨起。那是之后的事。【之后】这样的词语,与他做了永恒的约定。永恒是一只伸展到无限尽头的长长的棒子。碗又开始倾斜,脑袋东摇西晃。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脑中回想起昨夜的经历尚需时间。碎花图案的窗帘缝隙中she进早晨炫目的阳光,晨起的鸟热闹的叫个不停。躺在窄小的chuáng里的他,以一种十分憋屈的姿势睡着。这样的姿势真亏自己睡了一夜。旁边有女人。她在枕头上侧着脸,睡的正香。头发如同沾上朝露的jīng神的夏草一般盖在脸上。安达久美,天吾想,刚刚迎来了二十三岁生日的年轻的护士。他的手表落在chuáng沿上。指针指向七点二十分,早上的七点二十分。

  天吾尽可能的不吵醒护士静悄悄地下chuáng来。从窗帘的缝隙向窗外看,外面能看见卷心菜田。黑黑的土上的卷心菜们列队排好,一个个蜷缩着坚实的身子。对面有杂木林。天吾想起猫头鹰的叫声。昨夜猫头鹰在那里叫着。夜的智慧。天吾和护士听着那个声音吸了大妈。大腿上还残留着她的饮毛沙拉沙拉的触感。

  天吾到厨房去用手捧起水喝。喉咙渴的不管怎么喝也喝不够。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头也不疼,身体也没有倦怠感。意识很清醒。只是身体里有种通风过于良好的感觉。好像是被专家技术良好地装上了通风管道。穿着T恤和四角短裤去了洗漱间,长长的小便。不熟悉的镜子里映出的脸看不出是自己的。头发这里那里的翘着。需要刮胡须了。

  回到卧室捡起衣服。他脱下的衣服和安达久美脱下的衣服混在一起,零零散散地落在chuáng边。什么时候脱的衣服完全想不起来。找着左右脚的袜子,穿上蓝牛仔裤,穿上衬衣。中途踩到一个大大的便宜的戒指。他拾起那个放到chuáng边的桌上。套上圆领毛衣,手里拿上防风外套。确认钱包和钥匙都在口袋里。护士的被子一直盖到耳朵下面熟睡着。听不见睡时的呼吸。也许不该这样的?不管怎样,大概什么也没发生,一整晚在一张chuáng上。想着这么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似乎有违礼仪。可是她现在睡的这么沉,说是今天不当班。如果叫醒了她,之后两人gān点什么好呢?

  他在电话机前找到便条留言本和圆珠笔。写道【昨夜很感谢你。很高兴。我回宿舍了。天吾】再加上时间。他将便条纸放在枕边的桌上,将刚才捡到的戒指当做镇纸压着。然后穿上磨坏了的运动鞋,离开到外面。

  在路上稍微走了一会就有巴士站,等了五分钟后到车站去的巴士来了。他和热闹的男女高中生们一块坐着巴士到终点去。天吾早晨八点过后,脸颊上胡须黑黑地回来,旅馆的人也没说什么。很快的准备好了早餐。

  天吾吃了温热的早餐,喝着茶,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被三个护士邀请去了烤肉店。到附近的小酒吧去唱卡拉OK。去安达久美的公寓,听着猫头鹰的叫声吸了印度产的大妈。感到脑子里的液体像粥一样搅个不停。回过神来的时候在小学的冬天的教室里,嗅着空气里的气味,和青豆谈话。之后和安达久美在chuáng上谈了关于死和重生的事。有差劲的提问,还有多重意义的回答。杂木林里的猫头鹰继续叫着,传来人们看搞笑节目的笑声。

  记忆这个那个的部分飞走了。空气蛹的部分少了一些。可是没有缺失的部分回想起来惊人的鲜明。口中说过的语言一点点的清醒。安达久美最后说的话天吾还记得。既是忠告,又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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