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兵团_许开祯【完结】(40)

2019-03-10  作者|标签:许开祯

  就在同一天夜里,离营地很远处的七垛儿梁,一场口袋战也在悄悄打响。

  这得归功于驼五爷,发现黑衣人秘密的同时,驼五爷也闻到了邓家朴的气息。要说,发现邓家朴藏身的dòngxué,要比黑衣人那个dòngxué早一天,可驼五爷当时并没意识到这是两码事,还以为两个dòngxué都是黑衣人的,后来经罗正雄提醒,他才猛然醒悟:是啊,我咋给糊涂了,前面那个dòngxué又小又破,里面除了一滩血,啥也没,一想就不是黑衣人的嘛。就这样,驼五爷带着人,又找,结果在离坎儿井三十多里的地方,又找到一口xué。这xué不大,从外面看,你根本猜不出那是口xué,那样的黑窟窿沙漠里到处有,谁看见也不在意,但驼五爷在意了。他是从沙刺的异常上看出端倪的,长在那口xué处的沙刺,跟别处不一样,具体有啥不一样,驼五爷说不出,但能一眼看出。

  “就这儿。”他冲随行的战士讲。

  两个战士狐疑地盯住他,认为不可能,因为驼五爷指的地儿,太平常了,一个小黑dòng,dòng口乱七八糟长着沙刺,如果这种地儿也要怀疑,把全兵团调来,一个月怕也搜不完。

  “不信?”驼五爷狡黠地望住两个士兵,颇有意味地露出一笑,猛一用力,将那株看上去快要死的沙刺拔了下来。这时候奇迹出现了,那团沙刺不是长上去的,而是让人栽上去的,随着沙子的哗哗声,一个直径约有一米的dòng口显出来,跟刚才看到的dòng口完全两样。两个士兵惊讶了一声,就见驼五爷已缩起身子,狗一样钻进了dòng里。三个人往里爬了约有五米,前面豁然开朗,一个足有半间屋子大的dòngxué呈现在眼前。

  两个士兵这才不得不信服地赞叹起来。

  “先别夸,耳朵和眼睛留点神,这种dòngxué可不是好玩的。”驼五爷提醒道。两个士兵旋即提紧了心,小心翼翼跟驼五爷后头。这xué很像是老早以前人们居住的窑dòng,火把点亮后,三个人同时发现,dòng壁上留有不少刻画的痕迹,极像是现时人们家里挂的壁画。从画的线条上看,多是飞禽走shòu之类供人们祭拜的东西。驼五爷不敢分神,立刻在dòng里搜寻起来。然而,搜寻的结果很令人失望,除了几个烟头,还有一些散落的馕渣,三个人啥也没找见。凭直觉,驼五爷断定,这儿是藏过人的,而且不至一天,说不定那场暗无天日的黑风bào,此人就是这xué里度过的。可是这么长的日子,他靠啥生活?蓦地,驼五爷盯住前面dòng壁下一个小土堆。“挖!”他说。

  两个战士将小土堆挖开后,真相出现了,是一堆鸽子毛!

  这xué里曾经有鸽子,那人正是靠这些鸽子活下命的!

  是个有办法的家伙!驼五爷这么赞叹道。联想到罗正雄跟他描述过的邓家朴的特征,驼五爷断定,这xué里曾经藏的,定是邓家朴。能在如此神秘的沙漠里一眼发现这孔xué,可见此人在地质方面的造诣有多深。照驼五爷的判断,此xué就是曾经一户人家住过的窑dòng,而且这户人家是打猎为生的。dòng壁上那些画,就是他曾打到的猎物,打一样画一样。这么看来,红海子这地方就不简单,说不定老早的时候,它还是一处很发达的寨子。想到这儿,驼五爷忽然明白,刘振海为啥要把特二团的第一站定在红海子了,真是英明啊,解放军就是解放军,啥方面都高人一筹。这红海子,地下绝对有宝藏,说不定这dòng里挖下去,就能挖出啥稀世珍宝来。

  驼五爷收回遐想,带两个战士离开,照着先前的样,将那株沙刺栽好,这样,xué口又看不出什么了,跟司空见惯的大沙漠一个模样。驼五爷心里,却牢牢记住这个地方。

  按照前后两个xué的方向判断,邓家朴逃命的方向,定是七垛儿梁。他一定是渴急了,想亲口尝尝圣水。或者,七垛儿梁就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碰头的地方。

  “我叫你碰!”驼五爷恨了一声,当夜便带着几个战士,往七垛儿梁去。

  老羊倌的确是一个好客的人,而且,从他跟驼五爷的亲热劲看,两人决不是一天两天的jiāo情。后来驼五爷才告诉罗正雄,他跟老羊倌是一同来到新疆的,他做了驼客子,老羊倌却给七垛儿梁一户人家牧羊,牧到后来,他成了那户人家的上门女婿。这些年,沙漠里奔命的驼老五偶尔思念家乡或是心里有了别的事,就要在七垛儿梁停个脚,两个人唠一唠,或者,看看老羊倌的子女,心就又回到了地方。人这一辈子啊,难断的,还是根,难了的,还是儿女间那份情。驼老五是没啥指望了,自打娇艳的小妇人一命呜呼,离他而去,心,就随着到了某个地方。不过,看见老羊倌一家甜甜美美,他的心就湿湿的,有几份酸,有几份甜,也有几分失落。前阵子,老羊倌还笑着说:“老五啊,这么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到七垛儿来,落个脚,找个帮撑,至少炕头也得有个唠话儿的。”

  “不盼了,也盼不到了,老天爷给我的,就这么条路。”驼五爷话里头有一股掩不住的悲凉。

  “七垛儿的马寡妇,我看行,要不,我给你问问去?”

  “算了,谁有谁的日子,惊扰了人家,我担待不起。”

  这话就没再提,不过,偶尔的,驼五爷也想,听说马寡妇人倒是不错,心眼儿好,手脚也利落,就是命不好,十年前守的寡,拉扯着一男一女,苦。尤其是这趟做向导,看到这些官兵,男男女女的,成双结对,有说有笑,就想,要是马寡妇在,他就不太在乎他们谁跟谁好了。

  嘿嘿,人世界的事,怪,真怪。驼五爷竟然跟张笑天他们较这个劲儿。

  听了驼五爷的话,老羊倌一脸警惕:“你是说,那个人会朝七垛儿来?”

  “我想他会。”

  “你是说,他手里有解放军想要的东西?”

  “啥解放军想要的,本来就是人家拿命换来的,你没见过那些测量兵,可苦哩。”

  “嘿嘿,不就扛个仪器,满沙漠闹着玩,比起打仗,轻松多哩。”老羊倌笑着说。

  “胡说!不懂就不要乱呔吣。闹着玩,你去玩给我看,人家gān正事gān大事哩。”

  “不就开个玩笑么,看你,发个啥火,说,要我咋帮你?”

  “守住那口井,这人鼻子尖,一定会闻到水味儿。”

  “放心,我老羊倌给他做个口袋,等他钻!”

  很快,村子四处,沙梁子背后,布满了人,那口沙漠里闻名的圣井,更是摆下了龙门阵,就等着邓家朴一头钻进来。

  但,等了两天两夜,没动静。“他会不会闻到味儿啊?”老羊倌吃不准地问。

  “应该不会,这事儿做的密,就罗团长知道,再者,我们来时,是绕着弯进来的,不会留下啥踪迹。”驼五爷心里也犯惑。

  “可他在暗处,你们在明处。”老羊倌又说。

  “先甭灰心,等,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拿鸽子血当水喝。”

  人是不能多喝鸽子血的,啥血也不能,应应急可以,长期喝,会把人的命喝掉的。

  然后就等。又是两天过去了,老羊倌的儿女们已经不耐烦,觉得驼五爷拿他们开涮,这茫茫沙漠,一个人没水没粮,能活两个多月,没听过。再者,人家也不一定到七垛儿梁来,人家可是地质专家啊,这一带哪儿有水,清楚得很。要不,能把他选到特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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