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记者_王维忠【完结】(88)

2019-03-10  作者|标签:王维忠

  回想我青chūn途中的这些路程,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正是因为对文学与生俱来的热爱与追求,在梦想的驱逐下一路狂奔。记得90年代初,我刚刚穿上蔚蓝色的军装跨入军营时,上海复旦大学与《人民文学》杂志联合举办的“青年作家进修班”录取通知书也寄上家门,如果此时我不是在部队的话,我想当时哪怕是砸锅卖铁,我也会想法奔赴上海求学。鲁院坐落北京八里庄的在一条街道中段,两扇绿漆大门之内两排常青树木夹道而立,操场边沿爬山虎郁郁青青,将五层教学楼一整面外墙占据,纹丝不透,蔚为壮观。我到来的应是一年之中最美妙的时段,教学楼前的青草地上开放着一株株金huáng的jú花,迎风摇摆。有时蜂飞蝶舞,有时蝉鸣蛙声,颇有一派田园风光。

  我和西北青年诗人汪渺及东北的包容住在一室。在这里,我虽然未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各类文采飞扬的作品四处飞,但因为我只是抱着来修身养性的恬然心态,不求功名利益,每天沉浸在瑰丽的各色文字世界里,尽情地让自己的思想和灵魂放飞。我就这样让文学来抚慰伤痕累累的身心。也许,此时只有文学才是最能慰藉心灵的灵丹妙药吧。

  1999年冬,我从鲁院出来后在北京又成为了一个流làng记者,主要以采写新闻为主,同时也偶尔给一些时尚杂志和报纸写些稿子。这样说来,我也不知不觉地成为了像古清生和庄晓斌那样的自由写作者,用通俗的话说,就是一个自由撰稿人了

  在这之前,当我看到有人辞去公职开始自由写作生涯的时候,大多数人抱以同情、遗憾、观望的态度,也就不难理解。即使体制内生存有一千条不好,起码不会带来生存之忧,那些超脱体制的人自不必说,只说体制内的生存者,如果他们的命运同样是经过选择的结果,那么,同样可以认定他们是自由者,除非他们随波逐流,丧失了选择的勇气和能力。

  其实,“五四”以后,中国知识分子逐渐脱离传统的大夫体制,获得一种独立地位,成为独立的社会阶层。他们可以不像古代知识分子那样依附于权力,而是依靠著述、讲学、编辑、翻译等专长,独立地生存。在身分趋于独立的同时,经济上也逐渐自立。有专家对鲁迅的经济能力算了一笔账称:“他作为自由撰稿人的年收入,超过他作为公务员年收入的两倍。钱,是他坚持‘韧的战斗’的经济基础。”但那毕竟是陈年老账,是昙花一现的旧梦。

  如今在京城的自由写作者,面对的困难很多,他们的收入没有固定,平时经济的压力仅仅是生存压迫的一个方面,他们还要面对更多的挑战。所以,像王小波、王跃文、古清生、老村、林白和刘晴等,这些在90年代之初就辞职的写作者,其意义在于提供了另外一种生存范本,同样可以甚至更能享受写作的快乐,尽管清贫和寂寞在所难免,但是这些代价无法与收获相提并论。

  以《huáng金时代》、《东宫西宫》和《我的jīng神家园》等名著震动国内外文坛的王小波去世后,著名学者、王小波的夫人李银河曾对他做出过这样的评价:“小波作了自由人后的感觉非常qiáng烈,就是觉得太好了,是那种自由了的感觉。接下来不是有人将自由撰稿人gān脆就简称为自由人吗,他想gān什么就gān什么,用不着按点上班,用不着去处理人事关系。在中国哪个单位都有这些事。小波这个人也不是太擅长人际关系的,所以从他这个人的个性和他需要的时间、需要的生活状态来说,做自由撰稿人是他最喜欢的生活方式。”这大概可以概括许多自由写作者的心理感受。90年代以后,随着社会环境的宽松,自由写作者越来越多,如小说界的王跃文、钟晶晶、韩东、吴晨骏、李冯、赵凝、王莞、陆离,散文界的止庵、车前子、庞培、祝勇、张远山、余杰等。

  第十一章 缪斯女神的礼物第88节 流làng京都(2)

  文化繁荣、资讯发达的北京城早在80年代起,不仅成为演员、歌手、诗人趋之若鹜的风水宝地,也很快成了卖文为生者——即“自由撰稿人”的集散地。久居京城的自由撰稿人,著名的除了伊夫、李大卫、梅哲等京籍人,更多的是外省,如古清生、庄晓斌、九丹、喻尘、刘晴等人。无论家居何处,大家都面临着如何拓展生存空间的问题。

  迫于生计,鲁院结业后,我进入中关村的一份某中央机关办的周刊做采访部主任、首席记者。在中关村租房而居的日子里,我还结识了一帮流làng文人,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和收入,过着一种飘浮不定的生活。大家一碰面就喝酒,喝得半醉了借酒装疯胡言乱语,甚至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号啕大哭;直至真正喝醉了反而不言不语,挂着泪痕沉沉入梦。我的心是伤感的,在与现实颠沛流离与磕磕绊绊中,像打了层层补丁,将闪烁làng漫之光的部分裹起,原来流làng的路上,爱与温情都是易碎品。

  由于自己的不懈努力,默默无闻的我在北京,在新闻界渐渐小有名气。

  几年间,我先后在《科学时报•今周刊》、《首都公安报》、《文化时报》、《工人日报》、《京华时报》《法制日报》等新闻单位供过职。但我还是热衷于流làng,同时靠自由撰稿为生。

  那几年,全国各省市的各式各样的杂志虽如雨后chūn笋,但那些共青团、妇联、社科等系统办的综合性文化休闲类刊物,正常稿费标准一般在千字30元到300元左右,高的当然也有像《知音》、《家庭》杂志,千字千元,好稿更高,多的每篇达到万元的。其他的如平时也向我约过稿的杂志如《深圳青年》、《打工》、《恋爱婚姻家庭》等,好的也有千字600元的。报纸稿费高低悬殊太大,高的除了有名的《华西都市报》,其他还有《南方日报》、《南方周末》、《楚天都市报》、《齐鲁晚报》、《济南时报》和《深圳法制报》等,我当时一般的稿子每篇可基本拿到500—800元的稿费。杂志只能一稿一投,而报纸对于好的新闻除了《华西都市报》外,可以一稿在每个省市发一家。当然有的稿费很低。我还曾经收到内蒙古一家报纸寄过来5元钱稿费——尽管太低,但总比那些发了你的稿子又从不给你稿费的好多了,就是你索要了,还不给你。也有人指责一稿多投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报纸新闻如果一个省投一家的话,我认为是很正常的,如果不投,让人家转载了,不但不给你稿费,而且连你的大名也给去掉了。我记得2001年间,广州某报接连从《工人日报》的头版头条上转了我两篇长稿,都没署上我的名字,稿费也不给。

  也许有人会说,卖文为生者也有买房买车的。有一次,我去剧作家吴霜家玩时,她对我说:北京的伊夫以前也是做记者的,后来他就独立撰稿,专写演艺圈子里的新闻,这几年早就发了,他不但开上了车,买了房子,还配上了秘书。如果你觉得在报社做记者不是很顺心,其实凭你的实力和军人的作风,你完全也可做一个自由撰稿人的。

  京城卖文为生者众生相早被许多大小报刊不同程度地报道过,他们的生活状态曾为国人所关注。在京城众多的自由撰稿人中,生活最为动dàng不安,最令人心酸的,恐怕要数古清生和庄晓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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