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水之城_许开祯【完结】(35)

2019-03-10  作者|标签:许开祯

  那就做吧。

  苏小玉有些急不可待,轻轻褪下睡袍,luǒ着脚,朝chuáng走去……

  一具鲜活的女人肉体,一个滚烫的身子,一条宽阔的河。河呼唤鱼儿,呼唤一条激情勃勃的船。

  “我要……”柔软的灯光下,苏小玉发出热切的呼唤,一只手伸过去,蛇一样在陈天彪早已失却光泽的身上抚摸。陈天彪仍旧闭着眼睛,似乎感觉不出一条美艳的蛇已爬他身上。苏小玉好久没跟陈天彪同chuáng了,年轻的身子哪能经得住这长的饥渴。不等陈天彪做出反应,一只手急切地就往里钻,轻车熟路就探到了底。

  软的!

  哦,它是软的!

  苏小玉不甘心,刚才沐浴的时候,她就幻想了许多,把这个难得的夜晚想得那么丰富,那么多情,那么热烈。事实上自从嫁给陈天彪,她一直是饥渴的,就像一头小鹿,从没在老鹿身上吃饱过。

  来一回啊!

  她更急地扑上去,像一团火,急切地在他身上燃烧,更像一头发情的小母牛,哞哞叫着,舔着,要。

  陈天彪却完全像个死人,任凭那具嫩得能淌出水,鲜得能冒出芽儿,热得能灼烧死人的女人在怀里动,在身上野,在四处乱抓,就是不做出一滴儿反应。

  女人努力了半个小时,把自己的身子折腾得火烧火燎,难以自禁,却发现对方死如冷灰,不但不配合,反而用一种残酷的方式回击着她。

  苏小玉愤怒了,猛地从他身上弹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玩腻了是不是?!”

  面对苏小玉如雷般的质问,陈天彪一句未吭,腾地跳下chuáng,披上衣服,下楼去了。

  苏小玉脸色铁青,刚才还滚烫的身子瞬间熄了火,一股冰凉从心口处腾起,迅速就蔓延了全身。

  “陈天彪,你不是人,你是魔鬼!”骂完,她伏在chuáng上哭了起来。

  陈天彪来到楼下,没入浓浓的夜色中。脑子里一直挥不走麻大姑的影子,一个磨盘滚出来,滚得满地都是。那点点滴滴的恩爱,从四下溢出来,溢得他想叫、想喊。他真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狠心丢下她,跟眼前这女人过起日子来?

  难道仅仅因为她年轻漂亮?

  夜风啸啸,月光惨淡,世界一片浑浊,夜气像沙漠深处腾起的热làng,让人疯狂又令人窒息。

  ……

  六年前,陈天彪的前妻麻大姑还住在乡下。

  每个周末,陈天彪都回到乡下去过。这天吃过饭,麻大姑张罗着喂她的猪和jī去了,陈天彪想帮她,大姑不让。自从陈天彪在城里有了份事业,大姑就不再让他沾手家里大大小小的粗活,陈天彪硬沾,大姑便气气地说:“让你歇你就歇着,这粗活哪是你做的?”陈天彪虽知大姑说的是真心话,可听了还是难受,自己咋就沾不成粗活了呢?

  大姑是个闲不住的人,辛苦把两个儿子拉扯大,一个留到北京,一个去美国留学,大姑突然就老了,从身到心地老。一次陈天彪请客人到家吃饭,客人见了大姑,很恭谦地喊了声姨,还说:“姨啊,你好福气,有陈总这么争气的儿子,该好好享享清福了。”弄得大姑尴尬得不知脸往哪儿放。客人走后,大姑浅浅地叹了声,说:“往后有啥招待,你在城里办了吧,甭往家里带。”

  打那以后,大姑开始养猪,养jī。她心细,操心操得周到,jī一窝一窝地卖出去,猪一窝接一窝地下崽,可大姑的身子也一天一天弯下去。陈天彪知道,拦是拦不住的,苦了一辈子,突然让她闲下来,还不把她憋死?

  那一天,陈天彪站在堂屋门口,盯住大姑的身子望,晚霞的余晖里,那身子像一磨盘,转啊转啊,转出一个囫囫囵囵的家,转出一个圆圆的月亮……转得他心里实实在在,一点儿空缺都没有。

  多少年前,他在监狱里隔窗望月的时候,这个磨盘就是他望不够的月亮。蹲在yīn冷的牢房里,望着望着就望出两行滚烫的热泪,泪珠子一直滚到这城市的边上,滚到他两个儿子的眼睛里。从牢房到这个家,是他爷仨泪珠子铺成的一条路呀……而路上来回奔波的,就是这磨盘。

  磨盘不流泪,从她给了陈天彪这个家到今天,没有谁见她流过泪,就是重点的叹息,陈天彪也不曾听到过……

  有了这个磨盘,陈天彪心里还能再有别的女人吗?

  可他还是有了!

  上市的希望彻底破灭后,河化的改革便被bī到了桌面上。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非下不行的棋。再不下,怕是连下的机会都没了。

  可到底怎么下,陈天彪心里还是没个准谱。

  难的是人啊!人往哪打发,怎么打发?

  董事会开了整整两天,李木楠提出的“内部法人责任制改革方案”最终未能获得董事会通过。董事们的理由很简单,河化是河阳的一面旗帜,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让河化散了摊子。李木楠再三向董事会解释,内部法人体制改革不是散摊子,而是把劣势企业首先推向市场,让其自生自灭,从而确保优势企业能轻松健康发展,不被拖死。

  董事们反驳,一家人两锅饭,职工能答应?

  陈天彪在这两天里没发表任何意见,企业走到这一步,他还能说什么?他承认,李木楠提出的分灶吃饭方案是解决目前河化危机唯一的方案,也是拯救河化的唯一途径。河化目前十四家厂子,八家是亏损的,两家持平,只有四家赢利。用四家厂子赚的钱养活十四家厂子几千名工人,用不了多久,这四家也会被拖死,与其被拖死,还不如趁早让该死的死掉。明眼人都懂这个道理,何况他陈天彪!

  但真要这么做,行得通吗?

  董事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八家亏损的厂子要全部断了奶,自己找饭吃,不出半年就会关门大吉。而这八家,拥有的工人最多,合起来有五千六百名。如果一下子把这么多人推向社会,会是什么后果?再说,河化是国有企业,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必须经市上通过。市上会同意河化这方案吗?

  陈天彪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做大呢?没人bī他,是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也错误地估计了这变幻莫测的形势。

  他后悔自己后来太优柔寡断,没把这些破烂一股脑儿全甩出去。

  当天夜里,陈天彪把李木楠叫到家里,因为会上受挫,李木楠情绪非常低落,牢骚满腹地说:“董事会只会和稀泥,有啥决策水平?这么和下去,河化不垮才叫怪。”

  陈天彪微笑道:“你也别急,有些事情急不得,一急准出事!”

  李木楠说:“集中优势产业的实力,继续保持河化的竞争力,才有机会走出低谷。至于那些本该淘汰的企业,你救它何用?市场经济就是淘汰经济,没有死亡哪有新生?”

  陈天彪不说话,一张脸yīn沉着,眉头皱得很紧。李木楠说了半天,他才从冥想中醒过神,冲李木楠说:“继续说,我在听。”

  “改革是死,不改革更是死。与其等死,还不如破釜沉舟,或许还会杀出一条血路来。”

  “政府呢,你考虑过政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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