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大地震亲历记_冯骥才/陈建功等【完结】(83)

2019-03-10  作者|标签:冯骥才 陈建功等

  与夫结婚迄今已近20年,透过生活点滴之事就会发现,平淡的日子是母贝,它里面会蕴涵出珍珠,它静静地在母贝里生长,也在一点点闪光,直到用心灵之手去接近它时,它才会发放出夺人的奇光异彩……

  在悲苦中讴歌生命每逢“7.28”,我想遭遇此次大劫的人,都会撕肝裂肺地痛心,而对于我则更多了种种感怀:“7.28”既是我的蒙难日,又是我的再生日。说蒙难日是它毁灭和断送了我人生所有的美好向往与幸福;说再生日是我没有随那无辜的24万生灵一起消失,就证明我的生命从那时起已摆脱了死亡,获得了再生!

  因此,忌讳与纪念的日子是“7.28”;不幸与有幸的日子也是“7.28”;毁灭与再生的日子还是“7.28”。

  也许,这个自然灾难与在灾难中重生的日子太值得人类关注了。自从80年代起,每逢“7.28”,我就不免被记者与媒体所围困(原谅我用“困”字)。因为每一次面对他(她)们都要触及我因地震造成的、至今都难以愈合的创伤。而每次都会给我困窘、困惑、困惫、困顿……如若不是“7.28”,我也许会在轻松中度过每一天,但由于那场亲历,在“7.28”这天,那充满血雨腥风的感受,那不堪也不愿回首的痛苦回忆,总萦绕着我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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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和走过灾难的岁月(4)

  连载: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作者:冯骥才,陈建功等 出版社:团结出版社2004年7月28日,某省电视台来了两名青年记者。这天热得出奇,胸膛仿佛被闷热的空气所封闭,透不出气来。两位记者小伙子顶着灼人的热làng进入家门时,衬衫已被汗水溻湿。我刚刚洗完长发披在身后,借着发丝上的湿气散发,开始并未觉得酷热难耐,待电扇将湿气chuī尽,一股股燥热便袭上周身。面对着记者有关地震当时的连连发问,我开始还能有条不紊地对他们讲述、回答。当大脑在急剧地组织语言和思维时,难耐的gān渴和热流也同时袭上我的周身,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烦躁,且越发难挨。我走了思,话语开始零乱、急促,以至于结束了一个多小时的采访,记者提出要拍录我的百余张生活及演出照片时,我已无力配合了。便对录像的小伙子说:“咱们结束吧。”不想他兴致不减地说:“我们下午再来录吧!”

  我抿了抿gān裂的嘴唇,在虚汗淋漓中摇摇头。

  “那我们就再耽误您一会儿时间,现在就录!”采访者话刚落音,录像的小伙子就将照片和荣誉证书,不分时间,不分内容地摊在沙发上,用录像机猛一阵“狂扫”。我忍着腰痛、gān渴与酷热坐在轮椅上,望着他旁若无人的摄取我的生命之“果”,感受到一种隐隐的伤害——这种伤害是无声的,却是深重的!以致在他们左右翻腾着继续“狂扫”之时,我将自己关在了房里……

  多少年来,我克服了无尽的重残带来的不便,接待了数不尽的来来往往的新闻传媒,从不曾指望从中会对自己的现实有所改变,仅为了让残疾的自己在世人面前,有一个“站立”的形象。因此,一切身体的、jīng神的不便和痛苦,自己都能忍受,惟独对习以为常的向我qiáng行索要式的采访者,失去了一贯保持的宽以待人的态度。

  然而,他们有错吗?他们是为了记录那场大劫难受难者的真实现状而来,他们为弘扬唐山的抗震jīng神而来,他们借地震对人类的伤害以警示人类而来……我不常常为了这种特殊的意义而积极配合有关部门,成功地完成了数不清的采访吗?

  当我看到端坐在屏幕前的自己,以平静的心态,自若的口吻向世人讲述唐山大劫难和劫难之后发生在自己身上、身边的故事时,丝毫看不出所有不幸带给深心的yīn影和“霉味儿”。

  于是我确信,我的每一天都是在不幸与再生,痛苦与求索中度过,在悲苦中讴歌生命已成了我命运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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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变情缘(1)

  连载:唐山大地震亲历记 作者:冯骥才,陈建功等 出版社:团结出版社张雅丽相同的命运,使原本不相识的孤儿们聚首于同一次列车,他们不知道,把镜头对准他们,不停拍照的那个高个子叔叔是《唐山劳动日报》社的摄影记者李耀东。他们当时更不会想到,就是这位李叔叔,会成为他们日后漫漫人生路上一位不可或缺的亲人。于是延续了以下这个一张老照片与9个孤儿的真情故事。

  时光倒退30年——1976年7月28日,一场大地震,顷刻间将百万人口的唐山市夷为废墟。

  官方公布:这一场惨绝人寰的灾变,造成242769人死亡;164851人重伤;4200多名16岁以下儿童失去了父母,落难成孤儿……

  这些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慈爱、失去了抚育的孤儿们呀,漫漫人生路,他们该怎样去面对,去抉择,去磕磕绊绊或乘风破làng?

  本文记述的,就是9个孤儿的震后人生。一场灾变,一张照片,结一生情缘。让人感叹:人间多有真情在。

  记者抓拍的那一瞬间,定格了同遭不幸的9个孤儿,此生终将相扶相伴。

  举世震惊的“7.28”大地震把成千上万个家庭彻底摧毁,其中4000多个家庭只留下了少小孩童,虽沦为孤儿,幼弱可怜,但也总算留下了传人,其父母九泉之下或略可自慰,或难舍惦念……

  震后第40天——1976年9月7日,一辆特别列车驶离仍在余震的唐山——车厢里纷杂着数百名第一批被送往石家庄育红学校的孤儿们。

  相同的命运,使原本不相识的孤儿们聚首于同一次列车。他们中间大的不足16岁,小的才刚刚牙牙学语。他们还不懂得去细端详细品味窗外来送行的劫后余生上千名的唐山父老那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他们不知道,把镜头对准他们,不停拍照的那个高个子叔叔是《唐山劳动日报》社的摄影记者李耀东。他们当时更不会想到,就是这位李叔叔,会成为他们日后漫漫人生路上一位不可或缺的亲人。

  出于职业的敏感,更是出于对失去父母亲的这群孩子的本能的关爱,李耀东对大地震后首次为孤儿送行特别关注。他穿梭于车上车下,不停地按动着快门。那个时候照相对孩子们来说还是件新鲜事,孩子们都在好奇地看着他。他把镜头瞄向正在吃苹果的四个女孩,以及与她们背靠背、此刻也探出头来正吃苹果的四个男孩;还有一个男孩是无意间“捎”进了画面的背景。

  就是这张黑白照片,李耀东和孩子们都一直珍藏着。一张老照片,记录下了大千世界一个感人的瞬间,凝集了9个孤儿毕生难舍的浓浓的亲情。

  前排是4个女孩,后排4个男孩,画面一角那个只露出一张小脸蛋儿的便是邵成。是相同的命运,更是一种机缘。

  因为这张照片,9个孤儿自然而然产生了相亲相依的特殊情感……而那个被“捎”进画面的邵成,则是毛遂自荐非要加入这爱意浓浓小群体的。

  说起这9个孤儿,还有一个小插曲:李耀东拍那张照片,镜头摄取的本是8个孩子,先前寄照片写信时也只给那8个孩子。后来,一个叫邵成的孩子找到那8个小伙伴和李耀东,略含委屈地说:“那照片上还有我呢!你们为什么不算上我?”李耀东仔细一看,可不是,8个孩子后面,另一个座上还有个男孩,被无意间“捎”进了画面,虽不很清晰,面庞却依稀可辨。这就是邵成。从此,由这张照片缘起的真情故事,又多了一个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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