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_许开祯【完结】(68)

2019-03-10  作者|标签:许开祯

  “放开我。”秦雨怒脸相对。

  “不放,秦雨你什么意思,让你同事害我,你再冷落我,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想睡觉!”

  “说清楚再睡!”

  “让我说清楚?”

  “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吴若涵受不了了,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种欺负,何时被人这样挖苦过。天啊,他的眼神,还有语气,哪是回家安慰她,是在拿刀刮她,是把她层层剥开。

  “秦雨你好狠毒,现在我才明白,你比他们都毒!”

  “是吗?”秦雨鼻子里哼了声,又道,“那我得谢谢你。”

  啪!谁也没想到,吴若涵伸手就给了秦雨一巴掌,这一巴掌惊住了秦雨,也惊住了吴若涵。

  “你……打我?”秦雨捂着脸,恐怖地看住吴若涵。

  “我……我就要打你!”吴若涵扑上来,双手用力撕住秦雨,又是骂又是抓,最后竟猛地扑进秦雨怀里,放开了嗓子喊:“你不能丢下我,不能不要我。雨,你是我的,我的啊,永远是!”她把嘴巴对上来,想吻住秦雨。秦雨躲着,她开始扒秦雨的衣服,也扒自己的衣服。

  “秦雨,雨……”吴若涵乱成了一片。那个夜晚,一向有主见的吴若涵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秦雨,后来她把自己扒光了,美丽的身子不止一次扑向秦雨,双眼露出饥渴的目光,热烈而急迫地想让秦雨蹂躏她,占有她。

  秦雨居然一把推开她,提起衣服走了!

  吴若涵再也控制不住,羞耻伴着愤怒,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悲壮。她都作践自己到这程度了,疯狂地砸碎不少东西,她把结婚照撕了,把秦雨买给她的戒指还有耳环扔了,不解气,拿起烟灰缸就往电视上砸。后来她倒在沙发上,像一只困倦的猫,赤luǒ着身子,可怜巴巴缩在那里,眼里是止不住的泪。

  第27章

  邓朝露和秦雨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医院的,邓朝露去的是银鹭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邓家英被送往这里。秦雨则去了省人民医院。

  邓朝露刚刚从流域回来,北方大学跟保罗他们联合组织的考察活动早已结束,保罗没回国,继续留在流域,为下一个课题做准备。邓朝露本来能休息一段时间,她也想趁此机会多陪陪母亲,她已想好,母亲既然不愿住院,就陪她到处转转,去九寨沟或者西藏。谁知所里又接了新项目,就是跟秦雨他们一同竞标拿到的《祁连山水源涵养区生态环境保护和综合治理规划》。副所长章岩一开始不想让她参加,怕她受到秦继舟影响,给项目添乱,但搞到中间,人手顾不过来,再说没了秦继舟,许多专业问题,章岩吃不准,打电话让邓朝露去。邓朝露不能推辞,搞专业的不搞项目,等于白混。再说一听流域两个字,本能地就憋不住。在山上,她跟章岩发生过争吵,也耐心jiāo流过,这次考察总体说是成功的,章岩采纳了她不少意见,但也纠正了她不少偏颇。邓朝露发现自己在专业上的确有偏颇,这些可能跟导师秦继舟有关,也可能无关。章岩说得对,是她把学问搞古板了,任何事情都脱不开政治,脱不开领导,这是章岩的原话。初听觉得滑稽,甚至有点无耻,可经章岩苦口婆心说了,就觉得人家有理。

  邓朝露改变了对章岩的看法,开始用另一种目光打量这位中年女人。她跟母亲一样敬业,一样吃苦,却比母亲会来事,灵活多变,不会一头钻进黑dòng,自己都找不到出口。她跟苗雨兰阿姨有点像,但本质上却很是不同。这是新发现,以前邓朝露真是拿她跟苗阿姨当一类人了,看来自己看问题还是有欠缺。

  一个在原则之内善于变通的人!这是邓朝露对章岩给出的新评价。当然,这都不重要,不管怎么评价,章岩永远是她领导,是前辈,邓朝露会一如既往地尊重她。邓朝露现在除了关心母亲,剩下的就是流域到底该如何治理,能不能如她们所想,短期内能有明显效果。可章岩告诉她,别做梦。说这话时,章岩脸上露出极少见过的沉重,黑色的沉重,眼里也露出雾状的东西。要知道,章岩有一双漂亮到令人嫉妒的眼睛,就算邓朝露们这般年轻的,也不敢在那双眼睛面前抢占上风,可那天,章岩那双眼,破天荒地没了清澈没了水晶一般的透明,仿佛那双眼睛里,也流着一条浑浊而又悲壮的河。邓朝露才知道,有些东西是捆绑在一类人身上的,对她们这些人来说,责任两个字,轻易是脱不掉的。这点上导师真是错了,没认清章岩是怎样一个人,一直拿她跟苗雨兰混在一起,其实不,真不,两种人呢,有原则性的不同。

  也是那一刻,邓朝露感觉自己跟章岩近了,跟现实也近了。

  是的,别做梦。章岩还说了一句让她能记一辈子的话,她说:“毁一件东西容易,建一样东西,太难。”说完,丢下邓朝露,忙着改项目报告去了。

  章岩没让邓朝露看最后定稿的项目报告,邓朝露也没坚持,突然地,她觉得能理解章岩了。章岩说得对,报告再好,不被采用等于废纸一张,我们做的虽是学问,但必须是能被决策者采用的学问,而不是束之高阁像祭品一样供着的东西。祭品两个字深深刺痛了邓朝露,也让她对自己以前的价值观科学观还有人生观产生了动摇。项目完成后,她们都松下一口气,章岩说:“回去吧,好好休整一下,这段时间忙着你了。”章岩没提她母亲,但邓朝露懂,章岩没说出的话是让她安心去陪母亲。

  回到省城第二天,邓朝露接到电话,母亲出事了。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这段日子她尝试着接触的周亚彬。上次母亲住院,吴天亮有意将周亚彬带去,意思很明显。邓朝露现在成了大负担,她像一块石头,压在母亲心上。邓朝露原本不打算妥协,爱情这东西,勉qiáng不得,她实在不敢想象跟不爱的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一定会别扭死。可母亲天天催她。在医院的时候,母亲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想劝她,又不敢。好几个晚上,邓朝露醒来,见母亲披衣坐在chuáng上,痴痴地望着窗外。那目光,那眼神,分明在告诉她,母亲是愁着的。路波也不止一次提醒她:“该嫁人了,小露,别太挑,也别太让你母亲操心。”路伯伯还说:“人老了,别的想法都没了,就想子女好,就想子女能早点成家立业。”这些话起初对她是不起作用的,等熬过医院那些艰难的日子,看到母亲默默地流泪、伤神,邓朝露就知道,再不能无动于衷了,再不能让母亲揪心。

  不能啊——

  邓朝露哭了一夜。第二天,主动给周亚彬打了电话。周亚彬很是积极,当天就坐车到了省城。两人在滨河路走了一个小时,看得出,周亚彬对她很满意,那眼神,那举止,分明是含着浓浓情意的。奇怪的是,邓朝露对这个优秀的男生竟是生不出一点儿感觉。心里也急,也想快快地生出爱慕之情来。中间还尝试着,想拉一拉他的手,或者学那些缠缠绵绵的小情侣,将身子偎依在他怀里。但难啊,邓朝露恨死自己了。每每这种时候,脑子里就会无端地跳出另一个人来,明知那个人已不属于自己,但还是阻挡不住。邓朝露犯了倔,就在那天,就在滨河路边,突然做出一个决定,她要用眼前的周亚彬,彻底赶走秦雨。她要把心腾空,挪出一大片地方来,再也不让那个人占领,要腾给周亚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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