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_黄晓阳【完结】(22)

2019-03-10  作者|标签:黄晓阳

  刘承义不想听这些话,打断了余海风:“你也说了,以德报怨是圣人的事,我们不是圣人,我们只是普通人,而且,我们是商人。商人的原则,是利益互换,绝对没有你吃亏我占便宜的事。”

  既然未来的岳父这样说了,余海风也不好反驳,只能沉默。

  刘承忠看出余海风有话说,便道:“海风,你有想法?”

  “我觉得,承义叔说得对,我们是商人,商人有自己的商业原则,这个原则就是利益原则,没有利益的生意,我们不做。不过,具体事情,还要具体分析。给白马镖局募捐这件事,我看不一定完全没有利益。”

  刘承义反问:“我们白送给他们,能有什么利益?”

  余海风说:“整个洪江都知道,白马镖局是忠义镖局的死对头。这时候,我们如果出手相帮,整个洪江,都会知道我们仁义。这是他们在帮我们擦亮金字招牌,多好的一个广告。”

  刘承义看了余海风一眼,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些道理?”显然是认同他的说法。

  开始,见表哥和父亲的意见相左,站在一旁的刘巧巧十分着急,不断向余海风使眼色。现在听父亲这样说,她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向表哥送出一个秋波。余海风也恰好在此时看了刘巧巧一眼,顿时脸红心跳,全身发软。好在此时,有下人进来禀报,白马镖局的马总镖头来了,解了余海风的困窘。

  听说马占山到来,刘承忠和刘承义都是一惊。同行是冤家嘛,马占山只是在二十多年前,到忠义镖局拜过一次码头。当然,刘承忠也从未去过白马镖局。

  刘承忠兄弟和余海风一起,迎了出去。此时,马占山已经到达门口,他的身后,跟着五个挑夫,每人挑着两坛酒。这个酒坛有半人高,一坛可以装七八十斤酒。毕竟,两家不是那种随便可以进门的关系,马占山让下人通报后,等在门口。刘承忠迎出来,拱了拱手,道:“马总镖头,失迎失迎。”

  马占山双手一抱拳:“刘总镖头,忠义镖局仗义相救,马某感激不尽,无以回报,买了几坛水酒,聊表心意。”

  刘承忠正色道:“马总镖头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们江湖中人的规矩。难道我忠义镖局遇到麻烦的时候,白马镖局就袖手旁观不成?”

  马占山脸上一红,依然抱拳:“惭愧。”他说惭愧,口中客套,心中确实有点过意不去。当时面对土匪的时候,他居然还想让土匪去对付忠义镖局,自己好脱身。

  刘承忠也不推辞:“那我就不客气了。马总镖头,请进。”

  马占山进了正厅,和刘承忠在茶几边分宾主坐了。刘巧巧来泡茶,余海风没有坐,站在刘承忠身后。那些挑夫把酒放在正屋的墙边,各自离开。

  马占山看了看余海风,道:“余大少爷,少年英雄,侠骨丹心,马某佩服。”

  余海风不卑不亢,双手抱拳:“谢马总镖头。”

  刘承忠双手端起茶杯:“马总镖头请。”

  马占山也双手端起茶杯:“刘总镖头请。”他的茶杯略略比刘承忠的茶杯低了一些,这是一种礼节,表示对刘承忠的尊重。

  两人喝过三杯茶之后,马占山放下茶杯,双手抱拳:“刘总镖头,以前多有得罪的地方,是马某人的不是,请刘总镖头多多见谅。”

  刘承忠忙双手抱拳,道:“马总镖头言重了,如果忠义镖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马总镖头多多担待。”

  两人相视,哈哈哈一阵大笑。刘承忠心直口快,颇重信义,别人对他不敬,能忍则忍,倘若别人敬他一尺,他就敬别人一丈。白马镖局走威武镖,在气势上压了忠义镖局一头,若说刘承忠心中完全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如今,马占山亲自登门拜访,刘承忠也就放下不快,对他诚心相待,颇有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至于马占山心中如何,刘承忠并不在意。

  马占山再次拱了拱手,道:“刘总镖头,马某人今天登门,还有一事相商。”

  刘承忠还礼,道:“请讲。”

  马占山说:“昨天,新任县令古大人光临寒舍,一来,对此次事件的死难者表示慰问,二来,提出剿匪一事。听古大人的语气,似乎也要和刘总镖头商议此事,不知是否已经登门?”

  刘承忠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听马总镖头的语气,似乎有疑虑?”

  马占山既然是主动登门,本身已经输了一着,他也不再藏着掖着,而是说:“不瞒刘总镖头,按照以往的经验,官府剿匪,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否则,也就不会出现山匪坐大这种事。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巧立名目,以此派捐收费。此次,白马镖局遭此大难,与山匪不共戴天,官府愿意剿匪,白马镖局就算出再多钱,出再多力,也是乐意的。”

  刘承义插话说:“那你还疑虑什么?”

  “不瞒老哥。”马占山说,“我的疑虑有三点。其一,官府只是以此名义派捐,根本不是真心剿匪。当然,这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其二,最让我忧虑的,是古大人真心要剿匪。匪我力量对比,几乎是一比一,搞不好,我们损失更大。其三,就算暂时胜利,只要没有彻底将土匪打垮,我们就成了土匪最大的敌人,一旦敌人倾尽全力对付我们洪江,我们将永无宁日。”

  刘承忠说:“马总镖头最为担心的,还是第三条吧。”

  马占山也反问了一句:“难道刘总镖头不担心?”

  刘承忠说:“担心不担心,如今意义都已经不大。此次,白马镖局虽然损失惨重,可损失更重的,是野láng帮。我们洪江商人和野láng帮这个梁子,恐怕是结下了。”

  “刘总镖头的意思,莫不是只有一条路?”马占山带点试探地问。

  刘承忠说:“古大人领头剿匪,对于洪江来说,无疑是福音。正如马总镖头刚才分析的,假若官府只是以此为名目派捐,我们又能奈何?以我看来,现在的问题,不管官府是否真剿匪,我们洪江商人,都已经被bī上梁山,没有退路了。”

  马占山再问:“刘总镖头有何高见?”

  “高见,我是没有。”刘承忠摆了摆头,“不过,以我看来,古大人若真能组织剿匪,是我洪江之福。退一万步,若是官府并不真心剿匪,我们却不能等死,洪江所有的商人,必须统一认识,团结起来,组织力量自保。”

  马占山说:“刘总镖头此语,正合我意。还望刘总镖头能够站出来,登高一呼。”

  余海风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此时,他算是听明白了。对于古立德号召剿匪一事,洪江商人不是支持不支持的问题,而是更进一步,万一官府只是以此敲诈,洪江必须拿出自保的办法,或者建立自保的团队。马占山看到了这一点,自知野láng帮若是前来寻仇,第一个受损失的,肯定是白马镖局,这才会主动上门,目的是要和刘承忠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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