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短篇小说散文集_郭敬明【完结】(32)

2019-03-10  作者|标签:郭敬明



崇明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当中,过了很久,他说:我真的是个混蛋。

“那天晚上我和崇明说再见的时候把他曾经借给我的硬币还给了他,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和他再见面的理由。这次是彻底的分开。”

“从那天过后昂炼总会来听我唱歌。他说我的声音很好听,像柔软而光滑的水中植物。昂炼每天晚上都会靠在那抬点唱机上听那首《Thesky‘smemkory》,我记得我好象在某天晚上唱给他听过,又好象没有。而且他也好象不记得我会唱这首歌了。点唱机传出来的吉他声音很破碎,我觉得很像昂炼发亮而游移的目光。有时候我们会一起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有时候会坐在我们家楼下的喷泉边上坐一个晚上。有时候他也会唱歌给我听,他的声音很明亮而gān净,就如同他的人。他总是保持着gān净而完美的外表,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剑一样充满锐利。我总是告诉他我爱上他了,可是他总是说不要爱我。我知道他有个美丽的女朋友和我的名字很像,叫Rebecca.她以前每隔一个星期就会去南京,可是这次她很久都没有回来了。”

崇明站在家门口,微笑地看着Redyna关上门之后才转身开门,他开门之前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把门打开了,然后再关上。

电话录音:昂炼,我是Rebecca,我马上回来了。昂炼转过身来,目光显得有些恍惚。

楼下。喷泉边上。

“Rebecca快要回来了。我刚刚收到她的电话。”

“是吗?”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昂炼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是木然。

Redyna突然抱住昂炼,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与肩膀之间。

昂炼英气的眉毛突然皱起来,他说:你gān什么?

Redyna突然大声地哭了,她说:我想给你留下一个咬的伤痕,那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昂炼的样子突然很哀伤:可是你咬得太轻了,伤痕有一天会消失的。

Redyna撩起她的头发说:那你看啊,我脖子后面有块蝴蝶状的胎记,你看看啊,你看看嘛,我以后就把头发扎起来,你就可以看见了,你记得啊,下次看见一个脖子后面有蝴蝶胎记的女人,那就是我啊!

Redyna突然跑开去,然后蹲下来哭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流眼泪,我蹲在地上一直哭,昂炼走过来把我拉起来,他的手臂很有力。昂炼一直是个成熟而稳重冷静的男人,可是,我却看到他为我红了眼睛,那么悲伤的样子。于是我就笑了,我不要他难过。”

“那天之后我就没见过Redyna了,她辞去了酒吧的工作。楼下的老伯说她已经搬走了,他说她走的时候换了个发型,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看起来比什么时候都jīng神。”

“原来Jessica回来是要和我分手,她说她爱上了一个北京的男人,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她已经不用那种橘子味道的香水了,换成了一种凛冽的香气。她说她现在很喜欢听一家电台的晚间点歌节目,于是我很想最后为她点首歌。现在我习惯站在阳台上看整个南京城的夜景,我发现也很漂亮。街口的那家超市,我再也没有去过。因为Jeneya不再在那里上班。每天晚上我站在阳台上面望着满城灯火的时候,我都会想,Jeneya,你现在在哪里?”

昂炼靠在酒吧的点唱机旁边,他还在听那首《Thesky’smemory》。

“我突然记起Redyna曾经唱过这首歌,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晚上。她的声音很好听。现在我突然很想见她,可是我知道我们再也无法相见。Rebecca回来是和我分手的,她说她爱上了个天津的男人,英俊而帅气。楼下的老伯说Rebecca走的时候留了封信给我。我却一直没有去拿。那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直到那天我看见楼下的垃圾筒里扔了个信封,里面掉出了一把我很熟悉的钥匙。”

昂炼打电话到收音机里那个点歌节目。

“喂,你好,这里是点唱节目。”

“喂,你好,我想点首歌给我曾经的女朋友,《Thesky’smemoy》。她的名字叫Rebecca,她还有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濯蝶。我姓庄,叫昂炼。”

昂炼然后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熟悉的吉他声音。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一颗眼泪掉了下来。他躺在地板上,没有移动也没有声音,时间滴答滴答地从他身边走过去,然后迅速跑进外面的黑暗。一直到他听到电台里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喂,你好,我想点首《Thesky’smemory》。”

“先生,刚才有人点过了。”

“是吗,那就麻烦你再放一次。我想点给我刚刚分手的女朋友,她的名字叫Jessica,这是她最喜欢听的一首歌,她还有一个很好听的中文名字,叫濯蝶。我姓周,叫崇明。”

昂炼手中的杯子突然掉下来,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他还是没有动,只是恍惚地想起:现在Redyna也许在另外一个酒吧唱歌。

收音机里的乐曲依然优美而动听,蓝色的忧伤的旋律飘dàng在房间里面,最终响彻了整个上海的天空。

天下

当我将手中的唱月剑刺入那个人的咽喉的时候,那个人的血沿着剑锋流下来然后从我的手腕上一滴一滴地掉下去,大理石的地面上他的血延成了汩汩的流水,像是我从小在江南听过看过的温柔的河。婉转凝重的流水,四散开来。我转过身,看到我娘倾国倾城的容颜,她的青丝飞扬在江南充满水气的风里,她笑着对我说,莲花,这个人叫辽溅,江南第二的杀手,现在他死在你的手上,你将接替他的位置。母亲的笑容弥漫在风里,最终变得不再清晰,像是一幅年代久远的水墨画,氤氲着厚厚的水气。

我叫莲花,从小在江南长大,我和我娘母子俩相依为命。说是相依为命其实我从小过着帝王般的生活,因为我娘是江南第一的杀手。她的名字叫莲桨。只是在jīng神上,我们是真正的相依为命。因为我从小就没有父亲。

我曾经问过我娘,我说,娘,我爹在什么地方?

我娘总会捧着我的脸,然后俯身下来吻我的眉毛,她说,莲花,你的父亲在遥远的大漠,在一个风沙弥漫的地方,他在那里守侯着一群飞鸟,寂寞,可是桀骜。

我问过我娘我父亲的容貌,她告诉我,莲花,他和你一样,星目剑眉。

我从小在莲漪山庄长大,陪我长大的是我的表哥,他的名字叫星效。我们从五岁开始在莲漪山庄中学习练剑,只是他学的是正统而绚丽的华山剑法,而我,由我娘亲自教我,她告诉我我的剑法没有名字没有来历没有招数,只有目的,那就是杀人。在我年幼的时候我总是对杀人有着恐惧,可是每次我听见娘说杀人的时候我总会看见她的笑容,如扬花般柔媚而艳丽,每次我的恐惧都会减弱,直到最后我可以平静地听我娘对我说,莲花,你将来要成为最好的杀手。然后我笑着对我娘点头。那一年我七岁。

星效总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白色的朱冠纶巾系住头发。而我总是黑色的长袍,头发用黑色的绳子高高束起,额前有凌乱的发丝四散飞扬。母亲告诉我,一个杀手总要尽量地内敛,否则必死。我曾经问过她,我说为什么要是黑色?她笑着对我说,莲花,你有没有看过人的血,那些在身体里流淌奔涌的鲜红的血,却会在人垂死的前一刻,变成黑色,如同纯正的金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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