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花日记_[日]渡边淳一【完结】(26)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作为多年的夫妻,长期的共同生活形成了jīng神方面的相互依赖以及安全感。这种积蓄与肉体的享乐完全是不同性质的问题,应该分开来考虑。如果能这样想的话,对丈夫的外遇,任何时候都不会焦躁不安,闷闷不乐。

  纵然那个女人和丈夫的关系一直持续下去,从我们夫妻关系的角度来看,那只不过是短短的一瞬间而已。

  无论那个女人多么年轻,对于丈夫来说都只不过是一种逢场作戏。因为仅仅只是外遇,所以应该视而不见,若无其事,让时光来淡化它。

  现在,虽说丈夫热衷于年轻女人,然而作为妻子的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损失……

  看起来,对于自己和诗织的jiāo往,妻子好像仅仅看作是一种偶然的外遇,没有办法,无可奈何。

  如果妻子真这样想的话,我这边自然欢迎。我丝毫没有因为和诗织偷情而抛弃妻子和这个家庭的打算。

  我只是希望目前一个阶段能让我自由一些。

  妻子似乎对自己的肉体失去了信心,其实作为男人的我也是同样。为了让仅有的一点自信能够持续下去,我追求着年轻的诗织。正如妻子也感觉到的那样,这并非来自理智,只是男人的本能。

  省吾一个人点着头自言自语,接着翻到下一页。

  9月28日(星期四)24:00

  尽管有各种烦恼,但是不能袖手旁观,不做任何反应。即使我已经不年轻了,但作为妻子来说,我有我的自信和傲气。

  中午,从白金的插花教室拿了插花,以送花为借口,我去了医院。

  下午一点钟,我估摸着医院里上午的病人都已经看完,我抱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插花,走进了候诊室。

  那个女子突然站起来跟我打招呼:"夫人,您来了,我一直在等您。"

  因为事先说好中午一点钟到,所以她在等我。她还是那么漂亮。

  "这个,我希望把这个花装饰在这里。"我把插花递了过去。"啊,多可爱的大丁草花!我很喜欢。"和如今的年轻姑娘一样,快人快语。

  "是吗?这个月的插花没什么季节感,很不好啊!"我不由自主地话里带了刺儿。"哪里,夫人的插花总是很漂亮。"她奉承道。

  表面上说得好听,内心一定在嘲笑我,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我一想到这里,一直竭力压抑的愤怒油然而生。

  "那我就拿走了。"她说。

  因为是中午休息时间,她接过插花后,好像打算抽身离开。我看见候诊室里没有其他人,便向她命令道:

  "哎,把这个收拾一下!"

  我拿起装饰在候诊室中间的插花以及花瓶,径直递到了她的胸前。

  妻子刚说了丈夫的外遇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听之任之。然而没过多长时间,现在却又变得不能容忍了。

  不仅如此,妻子还不顾自己的尊严,只身来到医院见诗织。而且还带着花来找麻烦,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女人的怨恨,竟然是这么执著可怕的吗?同一天的日记继续写道:

  恐怕当时她一定不太高兴。然而她只是在一刹那间浮现出了困惑的表情,随即嫣然一笑回答说"知道了",然后接过花瓶走进了挂号处。

  我对着她的后背,用可以清晰听见的声音低声说:

  "你的耳环很漂亮,和你很般配。"

  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的肩膀似乎抖了一下,马上转过身轻轻地说:"谢谢!"然后快步离开了。

  对她来说,终于从窘境中解脱出来了,或许她长出了一口气。

  可是,我清楚地注意到。今天她也是散发着可爱的樱花香水的香味,而且有意佩戴着我丈夫给她的耳环。

  另外,接花束时,她伸出的两只手的指甲上都涂着鲜红的指甲油。

  艳丽的指甲过于刺眼,与她清纯可爱的脸庞很不协调。而且,指甲上还绘有类似彩带以及心形装饰的图案。

  这些都和在挂号处从事接待工作的女性形象不吻合。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应该再朴素一些,形象应该更清秀整洁一些。

  我很惊讶。这时,护士长过来向我致谢:"夫人,谢谢您特意送花来。"

  我轻轻地点点头说道:"负责挂号的的人染着红指甲,是不是太艳了?"

  护士长转身向谁也不在的挂号处望了一眼,向我低头致歉说:"对不起,今后一定注意。"

  护士长真的会去说她吗?如果不行的话,应该由当院长的丈夫明确地告诉她。

  的确,关于诗织的红指甲油一事,妻子曾经说起过。那是早上去医院之前,早饭吃面包片的时候说的。这件事在日记里也有记载。

  9月29日(星期五)23:30

  清晨,送走了孩子以后,我很随意地对正在吃早饭的丈夫说:

  "嗯,挂号处的女人很漂亮啊。"

  我觉察到背朝着这边坐着的丈夫的肩膀似乎抽搐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

  "那位小姐也负责医疗保险的账务吧?"

  丈夫依然没有回答。然而不吃面包了,慌慌张张地开始喝起咖啡来。

  "昨天我送花去医院,和她聊了几句。看见那姑娘染着红指甲,真让人吃惊。"

  丈夫终于gān咳了一声,可是依旧保持着沉默。

  这种拒绝回答的态度,恰好是丈夫承认那个女人就是"她"的证据。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无需顾忌什么了。

  "在医院工作,必须给人以清洁整齐的印象……"

  突然,丈夫背着身子回答说:

  "挂号处并不直接涉及给患者治疗,没必要那样chuī毛求疵吧?"

  "挂号处是医院的脸面呀。那位姑娘涂着那么鲜艳的指甲油,病人见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他再次出现沉默。我gān脆说:

  "如果你去说不方便的话,由我来拜托护士长去说吧?"

  一听这话,丈夫终于转过身来,瞪着我说:

  "这恐怕不是你该说的话吧!"

  "但是这样下去确实不好看呀……"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丈夫还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就是丈夫的情人呢,还是丈夫觉得这样笨拙地争执下去不好呢。总之,他忽然不吃了,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一直看着他,只见他匆匆忙忙地换上外出的服装,拿起皮包,说了声"我走了",就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在这个时候,妻子已经明确地知道"诗织就是丈夫的情人"这件事情了。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省吾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继续看同一天的日记。

  如果要说全职太太最头疼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一个人在家的时间太长,因而难免容易胡思乱想。

  擦地板、洗衣服、整理东西、浇花、洗碗,等等,在做这些因为长年的习惯已经驾轻就熟的家务时,尤其是这样。

  我虽然尽力想忘却,然而那个长着令人可憎的漂亮脸蛋的女人,用她那染着鲜红的指甲的手缠绕着丈夫的脖子,娇媚地偎依着丈夫的景象,却总是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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