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之爱_[日]渡边淳一【完结】(37)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她乱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我能不放在心里去吗?”

  袊子气哼哼地吼起来。妻子与袊子从此进入公开的敌对状态。该如何不留隐患地收拾局面呢?不过,风野眼下更关心的是电话内容。

  是出版社有什么急事?或者是乡下的母亲病了?还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可是,如果事情真的很急,妻子不会在电话上没完没了地乱说一气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出版社方面关于工作的事情。但是,手头上该jiāo的稿子都jiāo了,剩下的稿子也不急。

  “那,你后来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不在这里了。她又接着说:‘你不过是我丈夫众多情妇中的一个。’我实在气极了,就对她说,你今晚上多半回我这里过夜。”

  风野听得目瞪口呆。袊子真是不管死活,弄得自己毫无周旋的余地。这简直是妻子与袊子的正面冲突。

  “你还说过,‘我妻子为人宽厚’吧?你听听她是怎么宽厚的!什么‘他不过是一时寻欢,我把他暂时借给你,什么时候他再甩了你,让你受累了。’”

  “‘是啊,我倒挺想把他还给你,可是您家先生非往我这儿靠,我也没什么办法’,我就这么顶的她。”

  “天哪!”

  风野搔了一下头发,把杯中啤酒一口喝gān了。虽然只是电话上的jiāo锋,却也够绝的。风野更想知道妻子为什么特意打这个电话,真有急事的话,也不能放着不管。

  面前就是电话机,往家拨个电话立刻就能清楚。

  然而,在bào怒的袊子面前跟妻子通话无异于火上烧油。拎子的脸甚至有些亢奋地扭曲起来。

  这个电话只能在外边打,也只好再换一次衣服。

  “我得去看看情况。”

  见风野饭吃了一半就要走,袊子马上就说:“请您快回家吧!”

  “不是回家,我去趟公司。”

  凤野进了里屋脱下睡衣,换上来时的那身衣服,领带也没顾上系,在衬衫上套上西服,正要出门,袊子在背后喊道。

  “您别忘了拿提包。”

  “我去趟公司,一会儿就回来。”

  “电话是你家来的,你太太找你有急事啊!”

  风野自有打算,不过是不能置亢奋状态中的袊子于不顾才说自己去公司。难道女人体察不到男人的这番苦心吗?抑或是心中明了却成心发难呢?

  “估计是公司的事情。”风野一边穿鞋,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袊子似心有不甘:“我看你gān脆直接回家得了。”

  “太太烧的一手好饭莱,外边的饭难吃得无法下咽,不是吗?”

  “你又说到哪儿去了?”

  “你太太还说你就喜欢她做的饭菜,做什么吃什么。”

  妻子做饭的手艺的确不错,虽然不是什么名菜。妻子在海边长大,特别擅长鉴别生鱼的鲜度,调料也配得恰到好处。

  风野确实夸奖过妻子:“好吃”、“饭馆的饭菜也赶不上你的手艺”,但也是那么有限的两次,并没有一天到晚挂在嘴上,更没说过“外边的饭菜无法下咽”。怪不得袊子今晚备的饭菜那么简单。

  “你要上玉城学园的女儿也正等着你回家呢!”

  风野的大女儿明年上高中,提出让她上附近名校玉城学园也是妻子自己,风野并没有表示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可是妻子好像把这一切都说成是风野的主意,向袊子夸耀风野如何顾家、疼孩子。

  “荒唐……”

  风野再一次为女人的浅薄而感到无奈。

  趁有急事打电话的机会,妻子有的事没的事趁机来一通大发议论,真是差劲。另一方面,为这耿耿于怀的袊子也真够呛。

  风野早已无心辩解,默默地出了屋,实际上再解释恐怕也是白费工夫。

  妻子也真是的,对独身又没有孩子的袊子讲自己被丈夫爱恋、家庭和睦、孩子们健康成长等等,只能使袊子自卑、沮丧。就算是有仇,也不能咬住人家要害狠咬啊。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妻子表面上老成稳重,竟然gān出这等事来。

  但是,如果站在她的角度看问题,对她的心情也不难理解。

  在电梯上,风野仍然在沉思。身为妻子,当有急事时却没办法与丈夫联络上。丈夫出差在大阪过夜,旅馆里却找不着人。倘非不得已,妻子是不会把电话打到袊子处的。

  问比自己年轻、俘获了自己丈夫的女人“我丈夫在你那儿吗?”作妻子的肯定感到羞rǔ难当。

  既然毅然决然地打这个电话,不把心中积怨倾倒出来就不能求得内心平衡。只有chuī嘘丈夫如何爱着自己,如何与丈夫亲密无间,才能抹去蒙受的羞rǔ。正是这种急切的报复心情才使妻子夸大其辞的吧。

  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风野,完全理解双方的心情,冷静下来看,两个都有各自的道理。

  风野有时产生一种错觉,认为自己虽处于这三角关系的顶点位置,但可以置身其外,冷眼相向,仿佛自己是局外人,对两个女人的严重对立反倒震惊、恐慌,不知所措。

  然而,风野是没资格唱高调的。无论多么无聊,多么没有价值的争端,始作俑者,非风野其谁?如果没有风野这种男人搅在中间,两个根本不相识的女人之间何来矛盾?风野制造了争斗的原因,哪有资格作壁上观评论什么“无谓的争斗”呢?既然知道“无谓”,为什么又不努力制止它的发生呢?

  想到这些,风野再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无能。

  天yīn沉沉的,看不到星星、月亮。

  九点钟刚过,街角的杂货店还没关门,香烟柜前红色的公用电话摆在那里。风野走过去,往周围看了一下,然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因为出了市区,所以风野先多塞进几枚十元硬币。话筒中听得铃声刚响,就传来小女儿的声音。

  “爸爸,你在哪儿?”

  “在外边,把妈妈叫来。”

  妻子好像在别的房间,稍过片刻才接了电话。

  “是我呀,谁找我啊?”

  “你在哪儿啊?现在。”

  跟孩子刚才的问题一样。风野压低嗓门说:

  “我在大阪,是不是有什么事了?”

  “可是旅馆里找不到你啊。”

  “我想着或许今天赶回来,所以把房退了。”

  “你在哪儿打电话呢?”

  “啊,我不过是问问,怕有什么事。”

  “那你没有问过别人吗?”

  “没有哇!快告诉我有事没有?”

  “有个叫村松的来了个电话,说有急事要见你。”

  村松是杂志《东亚周刊》的主编,他与自己的这次大阪出差没什么直接关系,所以没有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

  “什么事啊?”

  风野一直在为《东亚周刊》的“走近名人”栏目写连载,不但每期均按时jiāo稿,连丢漏字、错别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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