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织还是决定起chuáng。一则是头脑已经清醒了,再则激情已尽,他连拥抱她的气力都没有了。女人在得到满足之后,余韵如波làngdàng漾,连绵不断。而男人在完事之后,却迅速地萎缩下来。年轻的时候也许好些,伊织的这种年龄,已经没有连续迸发激情的贪欲。
伊织悄悄地把枕在霞头下的胳膊抽了出来,坐起来,在内衣上套了件长衫便走向客厅。他在那儿换好了衣服,看到霞也起了chuáng。伊织没理会她,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过了大约三十分钟,霞出现了。此时,她已经衣着齐整,发束匀停了。
“还没到八点呢!”
“想去吃点什么吗?”
“现在……”
霞表情惊愕。的确也是,情爱之后再去吃饭,似乎是颠倒了程序。
“从我来的时候开始,你就一直说着要去吃饭。”
事情并非如此,不过是激丅情过后,肚子始终没有得到满足。
“偶尔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不好吗?”
回想起来,近来几乎没有和霞一起去吃过饭。总是一见面就上chuáng,一直呆到临分手的时候。他们几乎没在明亮的地方,面丅对面地谈过像样儿的话。当然,伊织并不愿意这样,只是为了迁就霞,才造成这样的结果。霞到东京之后,过上二三个小时就必须得回家去,所以不愿意把时间花在吃饭上。
“吃日本菜怎么样?”
“我无所谓。你实在想去吃的话,我就陪你。”
霞虽然这么说,但伊织却没有勉qiáng她出去的意思。说起来,较之大庭广众之下的众目睽睽,霞似乎更钟情于两人呆在隐蔽的房间里。
“那就喝点什么吧!”
伊织站起来,从酒架上拿了一瓶雪利酒斟上。
“今年工作到什么时候?”
“原来打算做到二十八号结束。但是今年,也许要做到三十号了。”
“我也是,今年也许就出不来见面了。”
的确,为人丅妻者的她面临纷繁忙乱的年关里,恐怕难得好好享受情爱了。
“不过,新年一过,马上又可以约会见面了,还好。”
霞不经意地把手放到了伊织的膝上。
“今年可真是一个好年头啊……”
霞小声地说着,她的手悄悄地在伊织的膝上向里移动。伊织单手托着装有葡萄酒的杯子不动,又一次涌起了一股激丅情。
“认识了你,能一起到奈良、去欧洲,唉,还只是一年的时间啊!”
认识了霞之后,伊织觉得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然而实际上却一年都没到。
尽管如此,现在两人一边说着话,女人的手却很泰然地放在男人的腿上。这种毫无戒备的亲昵程度,应该是说明他们之间已经十分情投意合呢,还是因为人到中年情欲旺盛呢?“你明年还爱我吗?”
“当然。”
“那你就好好地等我到三号吧。”
霞一边求着他,她的手同时渐渐地伸向中间的部位。
“你要是给别的女人,我可不gān!”
霞用手指描画着动作时说的话,与其说是吩咐伊织,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吩咐他的男性躯体。
“放心吧!”
伊织回答她的同时,被一种奇妙的感觉包围,但还未到再度求欢的程度。
“嗳、嗳……”
伊织就像劝诫淘气包似的按住她的手时,霞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双颊飞红。
这还真是难说谁不对。霞的手确实是自然而然地逐渐接近伊织的大腿中间。
不错,霞从未如此yín靡。伊织刚刚认识霞时,她非但不会去摸那个地方,就连把手搁在他的膝上时也是缩手缩脚。
“再给我来一杯!”
霞似乎已经不再希望重温情爱,举起了杯子。
“要白兰地吧?”
“不,葡萄酒就行了。”
“那可有后劲呀!”
“真的?”
霞一副毫不知情的神色,猛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说道:“说实话,真的,过年不回家了吗?”
伊织把手里的酒从葡萄酒换成了白兰地之后,回答说:
“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有家难回啊!”
“说这种话,是你跟自己过不去罢了。”
伊织突然觉得这是个坦白的好机会。
“其实,我要离丅婚了。”
“不至于吧,你跟我开玩笑吧?”
“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情跟你开玩笑。”
霞仔细地端详着伊织。
“你为什么要走这一步?”
“为什么?因为过不下去了呗!”
“别离丅婚!”
霞把手里拿着的杯子放在桌上,gān脆地说道。
“离不离都一样呀!”
“一样?”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离了婚,就算和其他人结合,结果还是一样的。”
“我并不是为了和什么人结合才……”
“那就更没必要了。别离了。”
的确,没有再婚目标的离丅婚也许真是毫无意义。因为这样一来,只能留下离丅婚的负面影响。但是事已至此,已经不可挽回。妻子也已在离丅婚书上签过了字,现在怎能再说收手。
“可是,和讨厌的女人在一起,也真是没办法的事。”
霞大概以为,这是造成现在局面的最大原因,但她劝导他说道:“虽说不喜欢分居之后,也还可随意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犯不着那样做。”
“所以才觉得那样不好。”
“可是,你太太对此没有怨言吗?”
她对此也许真有怨言,可是从未听妻子提出过分手的要求。
“你之所以想离丅婚,不就是真的想和那个秘书结婚吗?”
“没那回事。”
伊织被她说中了要害,慌忙矢口否认,霞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道:“虽说不爱你太太,但看你也不像单单为了这就要离丅婚的那种人。”
女人的直觉实在是敏锐得不得了。伊织的确不会单单因为对妻子的爱情冷淡就决定离丅婚。伊织既没那么死心眼,也不至于那么单纯。
“如果不离丅婚,像现在这样不是更合算吗?”
“合算?”
“年过四十,独身生活,这种人总让人觉得孤苦伶仃,也太凄凉了。”
“……”
“像现在这样,太太还是太太,然后和我适当地在一起玩玩不是挺好吗?”
“我并不打算玩……”
“我并不是故意说这些话来讽刺你的。只是,我觉得这样的话,你也会轻松一些。”
伊织一贯认为霞是一个生活优越的他人之妻,她对世间人情以及男女之爱几乎毫不关心。正所谓是养在深闺的有夫之妇。真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么一番严肃的话,而且,一词一句出人意料,又切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