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就是这么个理。动物不中,即使是较为高级的猴,在人前也照样肆意而为,毫无顾忌。
“脑袋聪明有其好处也有其坏处。”
“难道仅仅是脑袋聪不聪明这个问题吗?”
“也有可称之为纯朴或神经质的因素吧。”
冬子点着头,心中在想船津的事。
他向冬子展开进攻却攻亏一篑,也许原因正在于他太纯朴。他年轻敏感,顾虑太多,结果招致了失败。
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无法全身心地投入性事当中——
这样想着,冬子忽然很想见见船津。
迄今为止,冬子还没有主动给船律打过电话。
办公室里可能贵志会接到,打到他公寓吧,又觉得无此必要。
但这一次有些不同。船津有可能就这样面也不再见就去美国也说不定。
与中山夫人分手后,冬子就一直在想要不要给船律打电话。
他说他五月末辞职,现在应该已不在办公室。还是该往公寓打个电话吧,冬子边想边犹豫着。
船津说他去美国是想离开冬子。那天晚上,他劝冬子一起去美国,可能只是一时心血来cháo。
后来,和冬子又弄了那么一出,他可能已决意悄然离去。年轻人脸皮薄,他可能为该不该再见面而踌躇吧。
这时给船津打电话,也许很不合时宜,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可能再度被搅乱。
但如就此再见不着面,冬子又觉得是个缺憾。
见他不是为了接受他,也不是要随他一块去美国。也许对现在的船津,这是个麻烦,但冬子还是想再见见他。
是不是我真的爱他……
冬子自问,却理不出个头绪来。喜欢可能也喜欢,但并没有到难分难舍的程度。
他如果就这样走了,冬子会感到寂寞的。可能也就这个程度吧。
在冬子的内心深处,除了对船津的爱意之外,可能还潜隐若要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受伤程度这样一种残酷的心理。
冬子想证实一下,自上次分别之后,船津是否陷入屈rǔ不能自拔。她想看看他心情yīn郁,情绪低落的样子,想知道他怎样面对知道他性无能的人。
直到晚上六点钟,冬子才终于下了决心,拨了船津公寓的电话。
其实,光是打听启程日期,就已有理由打这个电话了。
冬子拿着话筒等着,电话铃声一直响,却没有人来接。断了以后又再打一次,还是没人接。
是不是已经走了……
冬子想,船津可能不会真的悄然而去,但极有可能已不在以前的公寓住。
冬子放下电话,像掉了什么贵重物品似的忐忑不安。傍晚没有联络上,入夜后,冬子又从自己的公寓再次打电话给船津。
还是没有人接听。
冬子越来越不安起来。
他到底还在不在日本了呢……
打电话问贵志,他也许会知道,但那样岂不是有瓜田李下之嫌?
虽说没有真正发生肉体关系,但两人曾luǒ体抱在一起。这种背叛的心理令冬子感到害怕。
这样,到夜里将近十一时,冬子边翻着欧洲时装杂志,边喝白兰地,以利睡眠。这时,电话铃响了。
近段时间,夜深时常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打来,拿起听筒对方不是不出声就是说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可能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单身女人,故意恶作剧。
出到外面,天yīnyīn的有些cháo湿。
冬子穿过入夜后沉寂下来的商店街,在车站前搭了部的士。
冬子进入酒店,看到船津已在大堂上的椅子上坐着等她。他两手垂放在椅子扶手两侧,低垂着头。
看样子醉的不轻。
不过,冬子一叫,他马上便挺直了腰。
“你说明天就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船律没有回答冬子的问话,起身说,“咱们到下面的酒吧去吧。”
说完,东倒西歪地起身欲走。
“你醉得很厉害呀。”
“为了见你。”
“为什么?”
“不喝醉,我没有勇气见你。”
两人乘扶梯下到地下一楼,进了一家叫作“普鲁捏”的酒吧。
酒店里面的酒吧只有这家营业到凌晨两点。两人在靠里的“L”字形的座位上并排坐下,要了加水威士忌,船津一本正经地低头深施一礼,“上次实在是对不起。”
“什么事?”
“那个……”
船津使劲抓抓头皮。
不知他是为上次晚上把冬子按倒在chuáng上道歉呢,还是为求次未果感到难为情。但不管怎么说,冬子对上次晚上的事丝毫没有生气。
相反,因为两个曾一度有过肌肤之亲,冬子现在看船津有一种以前未曾有过的亲近感。
“对了,你明天几点出发?”
“下午四点。”
“四点……”
“当然,你可能没办法来送我,今晚我们这样见过面,我也就放心上路了。”
“不是我不能去送你,只是那么多人,不大方便吧?”
“真的不必去了。”
船津说着往后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
“我就想再见你一面,没有别的。”
“我给你的公寓打了电话,可你不在。我还担心是不是你已经走了。”
“听了你这个话,即使是你骗我,我也很感激。”
“我说的是真的。”
“你喜欢我这种人吗?一个毛手毛脚,什么也不懂的男人。”
“喜欢。”
船津怀疑地看看冬子,随即摇摇头。
“不,不可能。”
他用着拳头擂打着自己的脑袋,“我到了那边,不但要用功学习建筑、设计,还要讨教与女人相处的技巧,到那时,我再回来见你。”
“你去美国原来是这个打算呀?”
“以后我绝不会让上次那样的耻rǔ重演。”
“我根本就不在意。”
“我不要你安慰我。”
“不是的……”
看样子,上次那事对这个年轻人打击不小。
“第一次去国外吗?”
“上学时有一次,毕业后第二年有一次,这是第三次了。”
“那你已经完全习惯了。”
“可美国这还是第一次。”
然后,两个人谈起了双方都去过的欧洲。
过了凌晨一点半,服务员最后一次来接受订菜,冬子站起身来。
船津还想喝,他醉得很厉害。
再换一家吧。船津还想喝。冬子硬将他拽进车里,先把他送回他的公寓。
“你肯定小看我,认为我只会要嘴皮子,关键时刻就没用了。是个嘴上没长毛的rǔ臭未gān的小子。”
“快别再讲这些了。”
“不过,你笑我我也没办法,我本来就这么无能嘛。”
船津说着,又将垂下来的头发往后撩了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