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问冬子对贵志和船津两个人的感情有何不同,她还真回答不了。
如果说对贵志是爱,对船津则只是好感的话,简单倒是简单了,但能不能这样截然区分呢?
对贵志,是爱,但同时又是一种亲呢,有时则是一种融洽。而对船津,说是爱,重了点;说是好感,又轻了点。那是介于爱与好感之间的一种情绪,就好比是呵护美丽鲜艳的花朵一样的感觉。而且由于内容不同,根本也无从比较谁qiáng谁弱。
冬子接受了贵志,现在也不打算离开他。这除了她自己懦弱之外,右以说长年累积下来的安心感也是原因之一。只有与贵志在一起时,冬子才不需要装腔作势,才感到自由自在。因为对方比自己年长,所以她就安心地去依靠,一切都由他安排。
但和船津在一起时就不是这样了。自己比他年长两岁,冬子感到了责任,为此她必须jīng神。自己是作为一个女人与之对等jiāo往的,因此这令冬子感到新鲜又紧张,同时,也使她感到困惑。
现在船津单刀直入,提出为什么允许他吻她这个问题。这种bī问方式,正反映出年轻人纯情和不拐弯抹角的一面。这种固执冬子可以理解,而真挚也令冬子头脑冷静。
“对不起。”
长时间沉默之后,冬子小声道歉。
“我说这话目的不是为了听你道歉。我只是想知道当时你是不是虚请假义。”
“那只是个恶作剧吧?”
“不。”
“那即是说,你是认真的。”
年轻人为什么一定要黑白截然区分呢?即便是接受了亲吻,也完全可能既不是恶作剧也不是认真的。也可能介乎两者之间。当时一时高兴,便接受了也是有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也说不清……?”
“不敢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是吧?”
冬子语塞,盯着手中的杯子不出声。
“我来替你说吧。你喜欢我,爱我,所以那天晚上你准备完全接受我。”
“我这样讲没错吧?”
见船津问,冬子微微点了点头。在船津追问的过程中,冬子觉察到当时自己是有那么个意思。
“这对你并不重要,但于我却是至关重大。”
船津像是在对自己说,“我到了美国,也忘不了你。”
“可是你去美国就是为了忘了我呀……”
“我只是希望如此。”
望着船律那在柜台昏暗的灯光映照下的侧脸,冬子深深地开始感到失去船津的寂寞。
“咱们走吧。”
冬子招呼船津。
“着什么急嘛。”
船津显然不愿意走,但冬子已顾自站了起来,并朝门口走去。
“急着回去gān啥?我们再换一家喝吧!”
船津边上楼梯边说。冬子不作声。到了地面上后,她回过头来。
“今天回家吧,啊?”
“不,我还要喝。”
“那恕我先走一步了。”
冬子扫视了一下四周,朝驶近来的的士招招手。
“你真的非回去不可?”
“今天我很累,请原谅。”
愣在那里的船津一脸温怒,冬子钻进了车子。
“再见。”
冬子从车窗里点头告别,船津不言语,呆立在夜幕下的大街上。
车子里剩下冬子一个人后,她长出了一口气。
他认真地为自己考虑固然可喜,但这样认死理,又着实令冬子感到难以应付。如果今天身体状况好一些,就陪陪他也可以。但冬子回家休息的念头占了上风。
回到家里时已是十点,冲完凉,换上内便装后,电话铃响了。
会不会是船律打来的,冬子犹豫着接了起来,却听到话筒里传出一位上了些年纪的男人的声音。
“我是中山,中山士朗。”
听他说了两遍,冬子才反应过来他是中山夫人的丈夫。
“深更半夜的,打扰您了。我太太在不在您那里?”
“不在。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她不在家。”
许是因为生气,中山教授的声音听起来很冲。
“是不是她出去转了?”
“她从昨天开始一直不在。”
“昨天开始……”
“好像是昨天下午出门的。”
“她会不会到亲戚家去了?”
“我都已经打听过了,所以我才打电话给您碰碰运气。”
“她会去哪里呢?”
冬子问道,教授自然回答不上来。冬子不知道是不是很冒昧,但她还是问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啥没啥。”
教授含糊其辞。
“不会是有什么意外吧?”
“我想不大可能吧。四、五天前我们俩拌了几句嘴。”
“拌嘴?”
“还不都是因为那些无聊的事嘛。”
“她有没有出门旅行这类安排?”
“应该没有。再说,她也没带什么东西走。”
“那应该没走远。”
“可能吧。如果她跟您联络的话,希望你转告她打电话回家。”
“我会的。有没有向警方报案?”
“暂时不要那么兴师动众吧,看看再说。”
“那也好。”
“这么晚了,为这种无聊的事扰您清梦,真是对不起。抱歉打扰您了。”
教授说,挂了电话。
冬子一瞅chuáng头柜上的闹钟,已过十一点。她今晚再不回,就是连续两天夜不归宿了。
想想也是,这个星期夫人什么联络也没有。
一个星期前,她从银座打了电话来邀请一起吃饭。当时因为忙,冬子回绝了她。
那以后就再没有电话了。
昨天冬子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本想打电话致歉的,可又觉得多此一举,就作罢了。当时要是打了的话,能知道情况也不一定。
她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外面似乎又下了雨了。虽已jiāo五月,天气却依然相当的凉。
像这样的雨天,夫人会在哪里晃dàng呢?
冬子想起了在“含羞草馆”见过的那个与夫人一起的青年。
说不定夫人和他……
听说那男的在青山的酒吧里上班。他很英俊,看上去就好像从模特杂志中走出来一样的风流倜傥。
搭眼一看,他就像一个年轻的男jì。但夫人说她只是玩玩而已。
她会不会跟那个人……
冬子觉得他们可能一起出走,但冬子所知道的也就这一个线索。
可是,冬子并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在哪家店做。
隐约记得他姓竹田,但并不确切。就凭这么点线索,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冬子索性不再去想它,换了睡衣上了chuáng。但因担心夫人的事,她怎么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