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_[日]渡边淳一【完结】(61)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多数女性不求上进,缺乏独创性,恐怕就是这种忍耐日积月票所致吧。

  冬子曾看过一本书,里面说女性的荷尔蒙以月经为界,由huáng体荷尔蒙为主转向以卵胞荷尔蒙为主。

  对自律神经和jīng神起作用的荷尔蒙在月经到来时骤然发生改变。就好比是至今是向右流动的,现在突然转向左流。月经是出现骤然变化的混乱之时。

  冬子就常常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突然在向反方向流动。有时会有这样的预感,今天开始,兴趣,嗜好,思想将不同于以往。

  这不是你希不希望的事,它是作为身体的一个不可避免的周期qiáng加给你的,冬子最感到无奈的就是这个。

  月经前后冬子会情绪忧郁,有一种处身隧道中的感觉,晦暗且令人窒息,挣扎是无济于事的。熬过去,便会穿出隧道重见天日。这期间,你只需静待即可。身体处于底谷时,所要做的事不是抗争,而是耐心等待风bào过去。

  冬子认为男女在能力上没有差别,只不过有个做多做少的问题。月经不仅使女人不堪重负,更引起心理紧张,这些无疑都是消极影响。

  虽说如此,在社会上与男性抗衡,顽qiáng夺门的女性也不乏其人。那么,脐身上层的职业女性是不是就没有这种进入隧道的时候呢?

  有可能这些人生理波动不明显。比方说,冬子有十天陷入隧道,她们则可能只有两、三天或根本不受影响。

  有例可证。冬子认识的女演员和时装模特都没有波动,整日jīng力充沛。屏幕上富有女人味的、温柔可人的女演员其实非常泼辣,其qiáng悍半点不让须眉男儿,至少不是屏幕上所表现的那样小鸟依人。

  其实,大家一起共事,个人身体状况如何不可以影响别人。

  冬子听偶然光顾的一位叫作K的女演员讲,一月当中某一天痛楚难当而又脱不开身时,她就打一针麻药硬撑。

  这样,应付紧急事态还是蛮有效的。但过后看录相,发现不管是台词还是身体动作都有些走样。

  K虽年轻,却是实力派演员。她称这样的效果令其目瞪口呆。应该说这事情本身就充满男性色彩。

  冬子也希望能像K那样qiáng悍,也希望摆脱生理上的痛苦,活得洒脱快活些。

  但她无论如何努力都不成。一跌入隧道,便忧忧寡欢,难以振作。

  这种倾向往好处讲,可以说是女性特点的体现。但作为经营者,不是什么可夸耀的长处。所以,在这样的时候,冬子往往保持沉默,得过且过。

  不过,今年chūn天的隧道也是太长了些。平常最多不过四、五日便会出现走出低谷的预兆,可这次已超过一周,仍不见好转迹象。

  问题的症结可能在于急剧变暖的气候。

  另外,将此次手术向医疗事故委员会提出投诉可能也是一个影响因素。

  结果会是怎样呢,冬子是越来越在乎了。

  左思右想,冬子甚至觉得还不如死了好。

  已没了月经,可身体一月一度的例行波动却依然如期而至,冬子实在是想不通。

  三天以后,冬子才渐渐地开始摆脱这种郁郁不乐的状态。

  那天早上,冬子正要起chuáng,天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击打在玻璃窗上,街上有投送报纸的少年飞速跑过,看着看着,潜隐于体内的种种不快逐渐退去,心情陡然开朗起来。冬子去洗了个沐浴,照照镜子。“一直苍白忧郁的脸上出现了一些生气,隧道似是昨晚到了尽头。”

  冬子身着淡粉底带花图案的衬衣,围一条同样质料的围脖,来到店里。

  “妈咪,今天您可真漂亮!”

  真纪她们似乎也知道冬子心情有了好转,轻快地跟她打招呼。

  和大家闲聊了一会,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原来是贵志打来的。

  “我去九州,现在羽田机场。”

  贵志的电话总是很匆促。

  “也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你讲一声。”

  “去福罔?”

  “还是上次那栋大楼的设计,呆上一周左右。你要没有什么事,就星期天过来。”

  今天星期三,到星期天还有四天。

  “酒店还是上次住的大地酒店,你能来吗?”

  “现在还不能定。”

  “要来的话,星期六左右来个电话。我要不在,告诉服务台也行。”

  “好吧。

  “没其他事吧。”

  “没有。”

  “那我赶时间,挂了。”

  贵志的电话总是这个样子。不到最后关头不打电话来。这么忙还抽空打来电话,应该还算是蛮体贴的,就是有点太烧脚燎手了。

  冬子不介意这个,只要有贵志的联络,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他将自己的行动一一向她报告。他的行踪我知道——冬子因此而有一种特别的安心感。

  接完电话,冬子的心情更加愉快。

  外面雨已住歇,街树绿意盎然。一度落稀的人流又重聚起来,店里也有了客人。

  冬子不断地招呼着客人。

  “妈咪,您的电话。”真纪来叫她。

  这次是船津打来的。

  “上次说jiāo给医师会的材料,我已准备妥了。今天能见面吗?”

  “没问题。你几点钟方便?”

  “要是晚上的话,几点钟都可以。”

  “那就一起吃晚饭吧,今天我请客。”

  也许是情绪极佳的原因,冬子志得意满,这令到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上次见船津时,冬子郁郁寡欢。现在的她与当时相比,可说是判若两人,船津见了必定会大吃一惊。

  接完船津的电话,冬子又回来招呼客人。

  一位上了点年纪的妇人和一个像是女大学生的姑娘结伴而来,她们在挑选帽子。一看长相便知她们是母女。

  她们轮流试戴了一下普鲁东和齐洛尔帽,犹豫不决该买哪一种。母亲主张买适合小女孩戴的普鲁东,而姑娘则似乎更中意女人味十足的齐洛尔帽。

  “两种都合适你。但平常戴的话,普鲁东也许更好。这种帽子帽沿上翘,给人以青chūn活泼之感。”

  经冬子这么一推荐,姑娘买下了普鲁东。

  心情好时,向客人推荐似乎也更容易被采纳。冬子又接待了两拨客人,中山夫人来了。

  “现在有空吗?”

  “嗯,有点……”

  夫人身后跟着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

  “我在米莫扎馆,你忙完了过来,好吗?”

  “好的。”

  “那我先走了。”

  夫人轻施一礼,和青年一起走了出去。小伙子一表人材,活脱脱像是从男性时装杂志中走出来的一样。冬子没见过他。

  等店里的人都走了以后,冬子去了米莫扎馆。

  夫人与青年对面而坐。见冬子来了,她马上介绍:

  “他叫竹田信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讲的冬子小姐。”

  冬子向青年低头施礼。

  “她漂亮吧。可惜已是名花有主了。”

  经夫人这么一说,青年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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