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检查吧。”
医生站起来身来,护士说声“请”,一边指一指右边白色布帘旁的病chuáng。
“请在这里脱掉内衣,然后上去。”
护土长着圆圆的脸,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岁。
两年前,怀了贵志的孩子那次,上这张chuáng时双腿打颤,站了好大功夫,心想与其受这份罪,还不如一死了之。那次手术,拼命要萎缩似的下肢被固定在架子上进行,冬子一直泪流满面。
这一次爬上病chuáng时可以镇静的多了。
然而,不管你来妇产科多少次,绝不会觉着坦然自在的。对冬子来说,除了躺在病chuáng上的姿势令她难湛外,还由于无奈,因为不得不将瘦小贫弱的下体luǒ露出来。
冬子的身体十分纤细,她自己倒不怎么觉得,可或许因为骨架小,看起来像没有肉似的。现在都快三十了,但那里的晕影还是淡淡的,仍然有一种神秘感。
贵志曾经说过,“简直就是个少女。”
跟朋友们比,初cháo来的晚,rǔ房又小,冬子总有一点自卑,可贵志说他就喜欢她自觉没有自信的这些部份。
现在,冬子叉开没有自信的下肢,紧闭着眼睛。
这样子过了几分钟。
一瞬间,她感到一种冰凉的东西一掠而过,很快,就听到护士说“可以了”。
冬子从架子上抽出腿身,起身下chuáng,匆匆忙忙穿上衣服。
“请!”
在护土的招呼下,冬子从布帘后走出来时,医生已经坐回那张桌子面前,正往病历上写着什么。
“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痛感,对吧?”
“嗳……”
医生又在病历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抬起头。
“看起来像子宫囊肿。”
一瞬之间,冬子呆呆地望着医生。也许太突然了,她没有明白医生的话。
“因为囊肿,月经才拖长,小腹才觉得无力。”
听到这里,冬子才缓缓地点点头。
“那怎么办才好呢?”
“做了手术,把那部份摘除了就没有事了。”
“做手术?”
“正好在子宫内侧,所以症状也明显了些。”
“要是不做,会变成癌吗?”
“那不会,囊肿不会变成什么大病,不过还是摘除了好些。”
“那就是将子宫……”
“你没有小孩吧?”
“噯……”
“现在做,光是摘除囊肿就行了。”
医生又开始在病历上写什么,冬子静静地等他写完。
“手术得尽早做吗?”
“也不是说非得今天明天做不可,不过能早些就最好了。”
冬子盯着医生的眼睛,缓缓地点点头。
走出医院,正午的阳光异常明快。一直持续到前几天的酷暑,经过一天的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天空变成秋天独有的湛蓝颜色。
冬子沿着直达代代木外苑的林荫道往前走,在红绿灯那里招了部出租车。
“原宿。”刚说完,她又改口说,“请去参宫桥。”
原以为检查会花些时间,谁知道这么快就结束了。从这里直接去店里,正午前就赶到了。
冬子根本没有心情直接去店里。她一个人静一静,想想自己的病。
老实说,冬子原来并不觉得自己的病很严重,心想既然月经时间长,腰部无力,所谓的病最多也就是比这程度深些罢了,吃点药,打几针激素,或许就好了。谁想到是子宫那里长了个瘤似的东西,必须尽快做摘除手术。
子宫那里怎么会长这种东西出来呢?医生说,“如果硬要解释,只能说是个人体质差异,并没有什么特别原因。”
对于自己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之中滋生出这种东西。冬子感到害怕。
不过,姨娘应该就是因为子宫囊肿做了手术“美摩座馆”的妈妈生也是这种病才住院的。
既然周围就有两个人得这个病,看样子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可回头想一想,她们两个人都比自己年纪大,姨娘过了四十,“美摩座馆”的妈妈也有三十七、八岁了,像冬子这样二十来岁的恐怕并不多见。
怎么会……
冬子坐在后座,瞥了瞥自己的小腹。
透过点缀着水珠花纹的连衣裙。看得到腰部充满弹力,喇裙边下面的双腿虽然细小了些,但柔润无比。从外观上,怎么也难以相信自己会有什么病。
真的是吗……
冬子仍然不能相信。
那医生或者没有说错,但囊肿这种病,应该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检查出来的。
冬子心里感到害怕,同时又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自己的病。
在小田急线的参宫桥站下车,沿车站前的小坡道走到尽头,左边就是冬子的公寓。
这一带是住宅区,周围没有高层建筑,这栋公寓共五层,地下是停车场。
冬子的房间在三楼,一进门是十张榻榻米大的起居室,里边是八张榻榻米大的和式房间,在家里做事就嫌小了些,但一个人住也还算宽敞。
冬子进门后,坐在按发上,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
她感到非常疲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腹部似乎有些钝钝的痛感。她突然成了无助的病人。
冬子呆呆地望着秋天的云朵在窗上滑过,过了会儿,才起身拨电话给店里。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里村真纪接了电话。
真纪家在代代木上原,离的近,所以上高中以后总的原宿流连,算是所谓的原宿一族。
“妈咪,你看完了??”
冬子曾关照真纪,说自己今天或许会赶不上负责进货的那个人。
“看完了。我突然想起点事,回了家。有人来吗?”
“刚才川崎来过,其他倒没有什么人来。”
“我两点前回店里,有事的话打电话到家里来。”
“知道了。”话音未落,真纪又叫着说,“啊!对了,刚才有位叫贵志的先生来过电话。”
“是吗?什么事?”
“我说妈咪不在,他说那就算了。”
“是这样……”
冬子应付了一句,就挂断电话。
虽说已经是秋天了,可仍然很熟。冬子在阳台上晒了一会太阳,然后走进浴室。
早晨去医院前洗过澡,但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决定再洗一下次。
等浴缸里放满了水,冬子才坐进去。
她的皮肤很白,不过不是雪白,而是苍白。
“血管像是透明的。”贵志曾经这样说。手指甲和腋下的确如此。
冬子使劲搓啊搓,直到白皙的皮肤开始出现一道道红印子,浴缸里满是肥皂泡。
医院的病chuáng上应该渗满了许许多多个女人的体气,得把它们擦洗个gāngān净净。最后,她又淋了浴,正要跨出浴室时,猛地心里一愣,得子宫囊肿,该不是因为打掉贵志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