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_[日]渡边淳一【完结】(179)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脆弱和坚韧并存于鲜红中,拾似冬子的内在和外表。

  傍晚,在落日中看着叶jī头的鲜红,拉上窗帘时,贵志来了电话。

  “你在gān什么?”

  “发呆。”

  “哦……”贵志说。“明天要见面吗?”

  冬子答应了。

  “明天下午八时或九时可以吗?”

  “八时好了。”

  “那么,去赤饭吃饭吧!上次去过的‘皮斯特’。”

  “好。”

  约好时间、地点后,贵志说:“我最近正在设计新大楼。”

  感觉上贵志会提到这件事,重要的并非其内容,而是要让冬子知道他目前正专注于工作,或许,温柔体贴的贵志考虑到周末夜冬子独自在家很可怜,才刻意这么说的吧!

  亦即,如果可能,他很想马上过来,却又没办法,而且理由并非因为在家,而是忙于工作。

  冬子对贵志的这种体贴了解得—清二楚。虽然表面上什么话都不说,却对冬子极尽关心能事,而,冬子就是被他的这点体贴所吸引。

  就是这种多年以来培养成默契的平淡感情最难割舍,如果是因经济实力、社会地位等客观因素所吸引,会更容易分手,而且分手后也不会留下任何遗憾,但是……

  贵志说过明年或许会和冬于结婚,但,真的有可能吗?或许以他那样温柔的个性,很难忍心qiáng迫妻子离婚。

  只是目前的冬子并不在乎这点,她冀求的是实际关系,希望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女人,这样就能定下心来,永远守着贵志。

  ※       ※        ※

  翌日下午八时,冬子前往“皮斯特”时,贵志还未到。等了约莫十分钟,贵志才匆匆赶来。

  “抱歉,我迟到了。点叫什么了吗?”

  “还没。”冬子只喝果汁。

  “那么,葡萄酒焖牛肉好像不错,你觉得呢?”

  “随便。”

  贵志另外又点叫了葡萄酒和浓汤后,望向冬子。“这条项链真漂亮。”

  瞬间,冬子伸手按住胸口,回答:“船津送的。”

  今天临出门时,冬子不以为意的戴上。她穿了谈蓝的洋装,本来考虑是否配戴白玉项链,最后还是选择船津送的项链。

  “托一位朋友带回来的。”冬子补充说。

  “原来如此。”贵志盯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看来他果然喜欢你。”

  “没有这回事!他在那边已和美国女孩同居了。”

  “哦……”

  “像他那样正经的人,真令人搞不懂哩!”

  “不!”贵志啜了一口葡萄酒,用餐巾擦拭嘴唇。“可能身边没有女人难免寂寞吧!”

  “他的朋友也是这么说的。”

  “人在外国,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不管在国外或国内,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女人绝对不会和对方在一起的。以寂寞为藉口,男人太任性了。”

  “或许吧!”

  “女人可以单独一个人……”

  “男人比女人懦弱的。”

  “不对!”

  “不,确实是。男人较懦弱,不管jīng神上或肉体都是一样。”

  “那只是藉口!”

  “男人一旦jīng神受影响就会变成性无能,但是女人不一样。”

  “是吗?”

  “女人随时能够激烈燃烧自己。”

  “可是,也有熄灭的时候呢!”冬子辩称。

  “就算熄灭了,火苗还是存在,随时会再旺盛燃烧起来。”

  “没有那么简单的!”

  “不,一定可以。”

  “讨厌……”

  “我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很奇怪呢!”

  “奇怪什么?”

  “有时燃烧,有时却熄灭……”

  “毫无理由吗?”

  “不知道。”

  “别谈这些了。待会儿去上次那家酒廊?”贵志问。

  冬子点头。

  约莫三十分钟后,两人走出“皮斯特”。

  外面下着小雨。听说台风在四国一带登陆,可能是受其影响吧!

  计程车抵达饭店后,冬子跟着贵志走出地下楼的酒廊。冬子喝白兰地。不久,贵志邀她跳舞。

  几乎全是慢步舞曲。跳第三支舞时,贵志在冬子耳畔低声问:“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什么事?”

  “手术呀!”

  “讨厌死了……”

  “我还想摸那个疤痕呢!”

  冬子忽然觉得全身发烫了。

  走出酒廓已十一时。雨仍下个不停。贵志似想在饭店休息,但,冬子拒绝了。

  “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回家。”

  贵志点点头。两人搭乘饭店门口的计程车。

  三年前和贵志分手时,冬子认为此后绝对不会再让任何男人进入自己的住处,她打算独自生活,但,现在她却主动邀贵志回家,似乎已忘记三年前的决心。

  ※       ※        ※

  翌晨,冬子醒来时已是上午八时过后。

  窗帘缝隙she人的阳光很亮。远处传来车辆来往的声音。昨夜,不,应该说是今晨,贵志三时过后才离开。本来,贵志想留至天亮,还是冬子qiáng迫他回家。

  之后冬子又睡着了,才会这么晚醒来。若是平日,她必须赶着做家事后准备出门,但,今天店里公休,不必赶时间。

  昨夜,冬子再度燃烧了。虽然不是记得很清楚,却知道比以前更激烈、更狂热,即使现在醒来,身体还是沉溺在那种感觉里。恰似每下一场雨秋意就更深般,冬子的欢偷也是每被贵志拥抱一次就更qiáng烈,和冬子初次邂逅贵志时的情形酷似。

  而且,欢愉比以前更浓烈,仿佛与意志无关,只是身体自行旺盛燃烧,无止尽的……

  冬子虽对继续这样下去,以后会变成如何感到不安,但,另一方面,她却深知自己的身体完全苏醒了,不会再失去这样的喜悦,也自信永远不会忘记。

  但,时而她仍会想起:以前那段有如走在冰冷、漫长的隧道里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那样的空白阶段出现呢?又为什么会忽然消逝无踪?

  医师、贵志,甚至冬子自己都不明白其理由。

  但,不管如何,冬子的身体己从翳影下走出。她再度对自己的身体感到不可思议了,似乎那既是属于自己,却又有某一部分并不属于自己,亦即,体内有某一部分完全独立,绝对不会受意志所支配。

  “奇怪哩!”冬子在柔和的阳光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

  但,问自己也不可能知道的!

  “起来吧!”冬子在chuáng上伸懒腰。

  忽然拾起脸,见到枕边的chuáng头柜上放着船津送她的项链,但,不知何故,在上午的阳光里,似乎变得褪色、平凡无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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