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红_[日]渡边淳一【完结】(108)

2019-03-10  作者|标签:[日]渡边淳一

  “是吗?我觉得很无聊,再多留一会也没关系的。”

  “我会再来探望。”

  “真的?辛苦你啦!”

  冬子身穿淡蓝色睡袍,下chuáng。

  船津转过脸,低头,默默离去了。

  冬子拿起信封。母亲立刻问:“这人是谁?”

  “在贵志的建筑设计事务所上班的人。”冬子力待镇定的回答。

  母亲默不做声的走出病房了。

  剩下自己一个人,冬子打开信封。里面用白纸包着二十张万圆钞,此外没有信或字条之类。上次见面时,贵志没提到有关钱的事,只是说“如果有困难请和我联络”。

  冬子当然不期待向贵志拿钱。可是,他仍叫人送钱过来。

  表面上虽然冷摸,却连小地方都考虑周详,是贵志的一贯做法。

  冬子把二十万圆再度放回信封内,将信封收人chuáng头柜里的皮包内。

  ——真是奇怪的人……

  现在没有向贵志要钱的任何理由。两年前,彼此的关系就已经结束了。

  二十万圆只是单纯关心自己的病吗?如果是,未免也太多了。那么,是意昧着想恢复昔日的关系,抑或对同居过的女人之怜悯?

  以贵志的收入而言,二十万圆或许并不算多大的金额,但是对目前的冬于却很重要。

  冬子忽然很在意:船津知道信封里装的是钱吗?他对自己和贵志的关系是什么看法?知道两人曾经同居吗?

  无论如何,感觉上船律很诚实,似是出自家教良好的家庭,冬子不希望被这样的青年知道自己和贵志的过去。

  冬子边茫然望着窗外沉思时,护士拿着体温计进入。

  “我想应该没发烧不过最好还是量一下。”圆脸的护士说着,用冰凉的手量冬子的脉搏。

  ※       ※        ※

  翌日,院长来巡视病房时,边看着护士递出的病历卡,边说:“检查结果似有轻微贫血,不过其他并无可忧虑,就照预定,今天下午动手术吧!”

  虽是已有所觉悟,冬子仍感到全身僵硬。“手术需要多久呢?”

  “包括麻醉和其他在内,应该两小时左右吧!是全身麻醉,所以当你沉睡之间,一切都已结束。”

  “由大学附设医院的麻醉师负责麻醉,非常高明,不会有问题的。”

  “手术后会痛吗……”

  “伤口当然多少会痛,但,子宫并不是很敏感的部位,没什么大不了的。”

  竟然说子宫不很敏感。太不可思议了。在医学上也许是如此,但,冬子无法理解。

  “手术是下午二时开始,所以在那之前请剃毛。”院长谈谈的对护士说。

  冬子脸红了。

  “今天别吃午饭。”说完,院长走出病房。

  “应该不会就这样死掉吧!”冬子忧郁的问母亲。

  “没有这回事!即使会痛,也只是最初的两、三天面已。”一星期前接受过卵巢脓肋手术的隔壁chuáng妇人安慰她。

  “可是,子宫手术比卵巢手术困难吧?”

  “都是割开肚皮,一样的。”

  冬子虽然不太清楚,却还是只往坏的一面想。如果就这样有什么万一……

  贵志知道自己生命危驾,会从欧洲匆匆赶回来吗?会坐在我枕畔哭泣吗?

  想到这儿,冬子忽然发现自己死亡时,没有人会通知贵志。是不是该告诉母亲一声……

  但,若告诉母亲,绝对会很不高兴吧!事实上,接受贵志的信封时,母亲就显得有些不悦。

  不过,事情若真的到了那样,母亲一定会联络贵志的。她应该知道自己最爱的人是他。

  胡思之间,很快到了中午,冬于依指示服下诱导麻醉的安眠药。

  ※       ※        ※

  醒来时,冬子犹如身在浓雾里。似乎在意识清醒上,耳朵比眼睛来得快。

  听到远处有人不停叫唤的声音。

  “冬子小姐”、“你听到吗”、“已经没事了”的声音在头部四周旋绕。

  冬子极力想睁开跟皮,但是仿佛被铅压住般,因皮很沉重,睁不开,全身乏力,简直歹像自己的身体。

  的确是有声音在叫她,却辨不出是谁。

  突然,一股淡冷掠过额头。是谁在摸自己的头呢?或是有人放冰毛巾在额头?

  “冬子”然后是年轻护士的声音:“木之内小姐。”

  冬子再度用力想睁开眼。

  但,雾还是很浓,不管怎么挥除,雾不停涌出,久久,终于朦胧见到母亲的脸孔,以及园脸护士的脸孔。

  “你醒啦……手术已经结束了。”

  “啊……”冬子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已经不要紧了,会痛吗?”

  冬子投办法确定究竟哪里在痛,只觉得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这样,她再度陷人沉睡。

  等第二次醒来时,外面已完全黑暗,天花板和枕畔都亮着灯光。

  “怎么样?清醒了吗?”这回,母亲的脸孔清楚浮现。

  转脸环顾四周,母亲背后可见到病chuáng,chuáng上躺着安井夫人。再仔细看,右臂上裹着血压计,左臂上则插着打点滴的注she针。

  “会痛吗?”

  “会……”冬子喃喃说着。

  动手术的部位并非独痛,只觉得仿佛肚内深处被塞人火球般的炙痛,似乎以火球为中心,全身都被束缚住了。

  “已经结束了,一切都没问题”

  “水……”

  母亲以纱巾蘸水,轻轻替她润湿嘴唇。

  “已经没事了。”

  冬子边颔首,边茫然想着,贵志此刻在哪里呢?

  约莫一小时后,冬子身体的疼楚彻底清醒了,感觉上整个小腹好像被无数尖锥刺人般剧痛,同时全身有如滚烫般发热。

  “好痛……”冬子蹙眉,低声轻诉。

  事实上,若太大声说话,痛楚立刻传遍全身。

  医师跟在护士后面来了,替冬子注she。

  平常,只要在手臂上打一针,冬子就会痛得全身肌肉紧缩,但是,此刻受到手术后的剧痛影响,已没有感觉注she刺痛的余裕。

  可能注she这一针有效吧!冬子似乎睡着了。当然,也只是半睡半醒的,在睡梦里痛楚仍存在。

  “好痛……”

  时而,冬子似忽然想到般的喃喃诉说。

  翌晨醒来时,锥刺似的剧痛稍微缓和了,但,全身仍旧发烫。护士量体温,是三十八度二。

  “手术后暂时性发烧,不需要担心。”院长说着,命护士注she新的点滴。

  上午时光,冬子在疼痛中边看着点液减少,边让时间溜走。

  贵志目前在哪里呢?他说过先至荷兰,所以此刻可能是在阿姆斯特丹吧?欧洲的冬天来得较早,可能已经chuī着北风了。贵志说不定正竖起大衣领,大步走在起雾的运河旁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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