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江仍然没有来上班。据接待室的那个女的讲,早上直江亲自打来电话说他还需要休息一天。直江连续休息两天,这还是头一次。
“也不知他的身体怎么样?一个人一定很不方便吧。是否让谁去照顾他一下?”临近岁末。最近连续好几大都光临医院的律子夫人竟然来到值班室,命令护士长道。
“刚才我也想到了,便打电话给他,不过他说只是感冒了,再过一两天就能来上班了,说不用担心他。”
“可是就他自己一人,吃饭、打扫屋子的怎么办呀?”
“是啊。”
护士长听后也了点头,但什么也投说。此时,律子夫人和其他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伦子。
“志村,你抽空去看看吧。”
“我?”
听到律子夫人喊到自己的名字时,正在开注she用玻璃瓶的伦子停下手来。
“你中午就去吧,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没意见吧,护士长?”
“没有,下午也没有手术要做,志村,你就去吧。”
护士长忙附和道。
“去看看直江医生怎么样了。”
律子夫人和护士长的一片好意她倒是明白,但总觉得好像她和直江之间的关系被看穿了似的,而且她们说话语气的都很冷淡,不过,下午可以不上班去看直江,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以前曾多次为要不要给他打电话而犯愁,现在有了院长夫人的命令,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他那儿了。伦子粒考虑什么别的,老老实实地去了。
因为直江医生连续休息了两天,所以小桥医生忙得连抽烟的工夫都没有。特别是门诊处,由于新老患者太多,没有一点空闲时间,都过十二点了,仍然还有十多个患者在排队等候。患者人数和平时基本没有太多变化,可能还要少一些,但由于那些一直由直江负责的新患者也来就诊,所以很费时间。如果不是第一次来就诊,就可以参照以往的诊断,这样还能速度快一点。可新来的患者,就不能那样了。由于检查结果还没有汇总。但第一天就必须得大概说出病名,并大概讲出自己的治疗方案。小桥以前一直是旁观,总觉得新患者自己也能看,可一旦真轮到自己承担责任亲自坐诊时,还真是没有旁观时想像的那样简单轻松。
考虑到下午要去直江家,刚到十二点,伦子就离开值班室,来门诊帮小桥,好换一直在这儿帮忙的阿香和亚纪子早点去吃饭。
小桥可能是想着,直江以后来了会看他不在时的诊断结果,所以他对新来的患者特别小心翼翼。由于他比较年轻,万一以后被直江看出是误诊的话,那后悔也来不及了。似乎正是因为这样,小桥才格外谨慎。
正当他帮一位六十多岁的风湿性关节炎患者抽掉膝盖中的积水,并注she了qiáng的松龙时,从二楼传来了慌慌张张下楼梯的脚步声。他刚要抬头看看是怎么回事时,实习护士川合友子站在就诊室门口说:“医生,石仓先生他……”
说到这儿,友子喘了口气又接着说:“是痰堵在喉咙里了。”
“不能呼吸了吗?”
“是的。”
“血压呢?”
“我不知道。”
“快去拿听诊器…”
小桥对伦子说完后,马上冲出门诊室向楼梯方向跑去把露着膝盖躺在chuáng上的患者扔下不管了。
小桥和伦子跑过去一看,由藏下巴伸得很长,脸色苍白,让他张开嘴后,喉咙在微微地颤动,可是却没有明显呼吸迹象。
“快拿吸痰器来。”
伦子回到值班室,取来了便携式吸痰器。
“石仓先生,石仓先生一”小桥一边喊着他的名字反复地做人工呼吸。
这种病情突变,很明显就是喉咙被痰堵住了。如果是健康人,自己就能吐出去,可是对于上了年纪且身体虚弱的人来说则无法做到。
“吸痰器电源插好了吗?”
“好了。”
打开开关,马达发出轰鸣声。吸痰器的前端被ca人了由藏的鼻孔内。
“啊,哇……”
突然由藏发出了动物般的声音并向后仰了一下,这时吸管里流人了唾液团似的东西。
“别让他动。”
两个护士慌忙按住了由藏的手和脚。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大儿媳站在护士后面,战战兢兢地看着。很幸运能够听到患者的叫喊声,因为这是表明他还活着的惟一证据。
“吐出来,尽量吐出来。”
小桥边说边移动着吸管,两个护士也在拼命地按着痛苦挣扎的病人。
由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十几分钟后平静了下来。吸痰器的吸瓶中,刚吸出的huáng褐色痰液漂在水上。
“真是危险,再晚来一步,就没命了。”
听小桥这么一说,大儿媳什么也投说,低下了头。
“今后最好还是把吸痰器放在这屋吧。”
这时,由藏的眼睛和鼻子周围不停地溢出痛苦的眼泪和唾液,并微微地呼吸着。
“没事了吧?”
“这次应该没事了,不过也许还会发生,一定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屋里。”
由藏一边喘气,一边把右手伸到chuáng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
“啊……”
“试着慢点说。”
“快,快让我死了吧!”
小桥在老人的耳边轻轻说道:“别那样说,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这么,这么痛苦……”石仓摇摇头说道。
“这怎么行,打起jīng神来。”小桥突然拍拍石仓那骨瘦如柴的胳膊说。
“那……那 ……直江医生呢?”
“他今天感冒不能来了。”伦子一边用纱布给由藏擦眼睛和嘴边,一边回答道。
“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让我死了吧!”
“我已经说过了。你可千万不能那样想,现在多亏小桥医生帮你捡回性命,才能像这样说话。”
“不,已经没救了。”
说完,由藏就一副jīng疲力竭的样子,将瘦小的脸埋在了枕头里。
经过这一阵忙乱,等伦子到直江的公寓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门关得很紧,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尽管不止一次来过这儿,可她还是有点紧张。自上次约会以来已有十多天了,又是在他两天的休假时突然来他家,这对伦子来说还是第一次。
“屋里会不会有别人在啊?”
当伦子要按响旁边的门铃时,突然产生了这种不安的感觉。要是事先给他打个电话就好了!
现在她竟然后悔自己如此唐突地来这儿了。因为这是公事,而且是院长夫人派她来的,所以她确信一定能见到直江,不过也许他不在家。直江会独自一人等待自己的到来吗?对此伦子不抱有任何怀疑,可是这也许仅仅是她自己的理解。